苏弦愣住，每一瞬间的转身都带着令人窒息的痛苦，他嘶哑着嗓子，费力说道：“你真的是顾南吗？”
“你什么意思？”季岳没什么语气。
“不，你不是！”苏弦再次喊出来，现实撕开了血淋淋的口子，狰狞的向他展露出内里的千疮百孔，冒出丝丝缕缕的黑色烟气，将他笼罩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
如同法官宣判的锤子落下那么漫长，他觉得自己已经超过了本我，变成另外一个陌生的自己，这样一个自己画过无数次素描的男人，如今以同样的面貌出现，内里的灵魂却变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距离感是错觉，可直到如今，直到他在杜总的虎口逃脱之后，他才清醒的认识到，他们之间哪里有什么好感，分明就是恨，不知从何而起，但是也不能束手就擒。
晕黄的光是小丑脸上涂抹的油彩，他觉得整栋别墅都恐怖起来，因为季岳的存在，一次次将他的希望束之高阁，一次次将他的尊严抛到无际。
他的脚黏在地上，没有动，脑子里开始掠过之前护士说过的信息，从他母亲接到顾南的电话开始，如果那通电话就是季岳打的呢。
如果他知道于曼芳的软肋，故意用顾南的身份刺|激她，那么她突然的出逃，突然的打昏护士就情有可原，一切都变得有因果。
谁知，季岳却笑了，像是砂纸在地上摩擦一般，他上前一步站在了苏弦面前，“我以为你愿意永远活在你的世界里。”
苏弦的心脏骤然抽痛，原来他一直以来的默许竟然是这么想的。
他没有想要活在自己理所当然的世界里。
他只是误以为爱而已。
“我不管你怎么想，合同的期限还没有到，你就得乖乖呆着，不只为你，还有你的母亲，专家已经联系好了，治疗一旦中断，会有更严重的反噬。”季岳淡淡道。
但下一秒，他伸出手，大拇指没有手套隔着直接碾压在他的唇上，苏弦的唇很软，上面有一个明显的新鲜的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丝，季岳毫不留情的压在上面，鲜血渗出更多，逐渐沾染在他的手指上。
苏弦浑身哆嗦，他害怕将事情想明白，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面对，他忍着唇上的刺痛，“你和顾南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这个世界上巧合多了，不要自以为是。”季岳道。
他骤然靠近，苏弦布满水光的眼睛和他对视，在他被黑暗笼罩的眼眸里看到了一望无边的枯寂，是将世间的所有炽热都灼烧殆尽的漠视。
苏弦心里不住的哀嚎，控制不住落泪，他终于发现他和顾南根本就是两个人，不只是神情，还有他的五官，那种凛冽的如同沟壑一般的冷漠将他变得不似人间。
苏弦一哆嗦，“那你为什么会有顾南的手机号？为什么会有顾南的大衣？”
季岳抽出裤袋里的纸巾擦手上的血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第一手机号都是循环的，第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衣。”
苏弦掩面，几乎不管不顾的上楼去拿衣帽间的大衣，当看到大衣上消失的刺绣贴时浑身颤抖不已，指甲扣在上面久久不放，他当时明明……
“我看了你的精神报告，会出现幻觉，我建议你也可以就医。”季岳出现在他身后，冷冷道。
苏弦咽了口唾沫，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绵软无力，一下不稳，就跪在地上，膝盖与冰冷的地板相碰，他却感觉不到疼一般。
“你是觉得精神病会传染吗？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签合同？”苏弦近乎绝望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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