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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顾栖筠挑眉道，“布料是周氏送给她的？”
范二小姐点点头，像是害怕他不相信，连忙补充道：“周氏是两年前偶然见到苏姑娘的，后来我就经常借着去唐慎医馆的名头，带着她去与苏姑娘见面。不久前为着苏姑娘的婚事，周氏忙里忙外打点了不少。等到要做喜服的时候，我就让周氏去库房里挑了一条布匹送过去。”
约莫是周氏害怕他人生疑，也不敢从范府库房拿走太贵重的东西，特地挑了一匹相对简朴的悄悄送给女儿。却不料歪打正着，反倒是露了踪迹。
范二小姐毕竟年纪尚小，沉不住气，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周氏这些年一直对女儿心怀愧疚，好不容易看着她嫁了良人，怎么可能投毒去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栖筠似乎对她的愤懑并不是特别感同身受，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平淡的表情，追问道：“四天前，你带着周氏和车夫拜访了唐家。有其他人知道你们的行踪吗？这两个人中途有离开过你身边吗？”
范二小姐有些惊讶，但还是顺着他的话仔细地想了想，片刻后回答道：“周氏是苏姑娘的母亲这件事……几乎没什么人知道。我们是傍晚偷偷去的，也有嘱咐过唐家人不要把消息透漏给其他人。”
“至于第二个问题……周氏想要看看苏姑娘的遗体，倒是一直陪在我身边；车夫将马车牵到后院去了，从进门到出门的这段时间，他没有露面。”
杜晏之霍然起身，一把捞起斜倚在桌边的长剑，冷声冲范二小姐问道：“车夫人呢？”
范二小姐瑟缩了一下：“……秋姨吩咐他去外地采购，昨天刚走。怎么了？”
顾栖筠有心想问问“秋姨”是谁，但多少顾及着她的身份，深知她并非犯人，不便一再追问，只是说道：“没事。”
他伸手将杜晏之扒拉到自己身后，一本正经低头训斥道：“干什么呢？吓到人家小姑娘了！剑藏起来！”
杜晏之：“……”
他懒得对这个比自己还大一岁的“小姑娘”发表什么见解，面无表情地拍开顾栖筠的爪子，转身就走。
顾栖筠显然是对这一幕习以为常，若无其事地将被拍得发红的手背拢回袖子里。
他对着范二小姐一揖，低声道：“二小姐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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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晏之脚下生风，提着剑一路奔回杜府，提早在杜晏之的小院里等着二人的张潜只见一道黑影呼啸而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杜晏之反手甩门，“砰”的一声巨响。
莫名其妙碰了一鼻子灰的张潜一脸懵逼，极其缓慢僵硬地扭过头去，与姗姗来迟的顾栖筠面面相觑。
“……”张潜指着紧闭的房门问道，“你又干什么了？”
顾栖筠无所谓地摇着扇子：“不知道啊，莫名其妙的，大概叛逆期到了吧。”
张潜本能的不相信他的鬼话，但又拿他毫无办法，只能万分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那我们……去书房？”
“嗯。”顾栖筠推开门，随意找了把椅子软绵绵瘫着，“查到什么了么？关于范知府家……有没有哪位他特别宠爱的小妾？”
张潜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只是懒懒垂着眼皮，一副并不打算多说的样子。
张潜在他右手边坐下：“还真有。范知府去年年底刚收的一房小妾，姓秋，到现在七八个月了吧，宠的跟什么宝贝似的，要星星不给月亮。我打探了半天，愣是没问出来这位妾室具体长什么样，只知道长得漂亮，”他抬起双手比划出长长的距离，“特——别漂亮。”
自娘胎里起一直单身到现在的张潜遗憾地摇了摇头，唏嘘道：“你说这是得有多漂亮。”
顾栖筠嫌弃地摇了摇扇子，上身左偏和他拉开距离：“那位范二小姐呢？”
张潜：“范二小姐的生母是范知府早逝的原配夫人。听说就是因为姓秋的小妾尤其喜爱她，二小姐在府中的地位水涨船高，目前可以说是范知府的子女中最受宠的一位了。但具体的原因嘛……查不出来，挺莫名其妙的。”
顾栖筠微垂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见过他的人都夸他长了一张好皮囊，眉眼微弯时显得精致而温润，连张潜和杜晏之偶尔都能因为这副皮相，短暂忘记这人不着调的本性。
但当他真的收敛起情绪，你就会发现他的五官线条像是刀刻出的笔直硬挺，并不显得十分柔和，也很难让人生出亲近感。仿佛有什么尖锐冷冽的庞大事物潜藏在深处，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之后终于默不作声地显出一点端倪，随时随地等待着撕开那副柔软的面具，自幽闭暗黑之处破壳而出。
顾栖筠半阖着眼，任由那些阴暗的情绪在胸腔内肆意蔓延。沉默了半响，他突然道：“我可能知道一部分原因。”
张潜“啊”了一声，疑惑道：“什么？”
顾栖筠：“范二小姐的眉目轮廓，有几分曦和夫人的影子。”他扬起手，从鼻翼下滑到下颌尖：“尤其这一块，几乎一模一样。”
迎着张潜震惊到失语的目光，顾栖筠无奈道：“我刚见到她时，也挺惊讶的。”
“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个小妾认识曦和夫人？”张潜大脑一片空白，干巴巴道，“她姓秋……没听说过有什么大人物姓秋啊，你见到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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