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主亲吻着辩机的眼睛。她拼力吸吮着那蓝色的光泽。她吻辩机柔软的嘴唇。她问他,为什么不?为什么不?
公主把她的温热的手伸进了辩机的腿中。她觉得她触到的是一片已变得冰凉的潮湿。公主又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皈依可恶的宗教?你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而宗教又能给你什么呢?你可曾知道在你的宗教之外在男人和女人之间还有多少东西?来吧,脱掉你这袈裟,裸露出你的本真。来吧,我知道你还什么也没经历过,让我们来……
高阳终于把赤裸的辩机拉到了那铺满金色枯草的床上。她引导着他。然后她被撞击。她说你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她说你的眼睛让我着迷。她说我一见到你就再也不能离开你了。她最后说,多么好的晚上。
远处传来狼群的嚎叫。
辩机在黎明时分悄悄离开了公主的房间。
他一直坐在书房的木凳上发呆。
他面壁。却百思不得其解。
他知道他失败了。他是个脆弱的人。他的信仰没有给他力量去抵抗来自那个美丽女人和美丽身体的诱惑。他为此而把他正在读的那几本书撕成了碎片。他很难过。他痛苦极了。而高阳公主在那个明媚的早晨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房遗直如热锅上的蚂蚁。终日惶惶。
从临淄老家回来,他本该在家中好好休息,但是他发现他根本无法休息。他坐卧不宁,只想能尽快见到高阳公主。
与高阳公主的不辞而别并不是房遗直的本意。但是他知道那时候他如果不走,一切将不堪设想。他只能那样。他最最不忍的是他的亲兄弟遗爱因他的缘故而被一天天拒之门外。然而高阳原本是遗爱的妻子。他怎么能抢夺自己兄弟的妻子呢?他是忍痛割舍了那无望的爱,才做出了离家出走的痛苦选择。他做出了牺牲。他牺牲的是爱是情感。而这爱这情感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被世人接受的。没有前途,唯有终止。他看清了这一切。还有,皇帝的脸面,家族的荣辱,遗爱的悲哀……可能还有些什么。所以他必须离开。他深知他心爱的那个女人为此一定会更痛苦,这等于是连她也要做出牺牲。
但是他确实别无选择。
他在星夜离家的那个晚上,如逃难般。只有父亲房玄龄知道他的行期,他也只向父亲去辞行。他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的面容,出走的决心就愈加坚定。至少,他想至少是不能让他的老父亲蒙受耻辱,否则,他将会毕生受苦。
然后他上路。
行前他喝了很多的酒。
酒过三巡之后,他便不再痛苦也不再考虑高阳是不是痛苦了。他飘飘欲仙。如踩棉花般松弛轻盈。他也不再顾及高阳在他不辞而别之后会做出怎样任性的举动了。眼不见心不烦,他实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马车呀呀地走出房府。
马车从高阳的院落前走过时,他浑然不觉。
他已经记不清在那许多的夜晚这院里的那诸多情景。
房府的大门在他的身后关闭了。
接下来是漫长的旅途。他闭上眼睛,一任这摇摇晃晃的马车随便把他带到哪儿。
后来他终于到达了临淄。回到老家之后,他便觉出周身彻骨地疼。疼极了,那疼痛撕心裂肺遍及他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他想他怎么能够舍弃高阳呢?那无异于杀了他。他从此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远在长安的那个女人。他想她想得心疼想得只想大声地叹气。他诅咒命运的不公,他甚至想当即就返回长安,他宁可家败人亡也要把高阳那美丽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中。
然而,他还是留了下来。他毕竟是一个男人。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宰相的儿子。他有他的角色。于是,他开始沉下心来为父亲处理老家田产上的各种事务。傍晚的时候他便喝酒,总要喝到一醉方休。
有那么几次,酒后,在家乡朋友的怂恿下,他也曾去看过一些红楼的歌舞。他甚至也同临淄的那些美丽的小妞亲热过调戏过,并和她们睡觉。但第二天清晨,他清醒的时候,会比昨日的清晨更痛苦更难熬。那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无论什么,无论美酒还是美女,全都不能替代高阳。
那是他的心。
心流着血时是什么都无法医治的。
然后他便加速处理老家的诸多事务。他心急如焚,归心似箭。那时候他已什么什么全都不在乎了。他不再管什么父亲不父亲、遗爱不遗爱。高阳爱他,他也爱高阳,那高阳就是他的。
终于熬过了麦收熬过了漫长的夏和漫长的想念。当秋季到来的时候,房遗直终于踏上了归程。一路上他急如星火,跃马扬鞭,向着京城,向着高阳公主疾驰。然而大水冲断了道路,在离家几千里的山道上,他最最心爱的那匹马又因一路劳疾而突然跌倒死去。那么多的阻遏。他不知道这都意味和预示了什么。他隐隐地感觉到了恐惧。他毕竟已离家数月。他为那马的死而伤痛。那马本可以不死,他也本可以不这样日夜兼程。他将他的马葬在了一个很高的山坡上。那是他急切心情的见证。他为此延误了归程。他在该到家的那天没有到家。所以,他与她的期待失之交臂,他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那个深夜,房遗爱正在为他的终南山游猎而备弓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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