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回到京城,她也颇识时务。她明确自己的立场,接受北辰贺的招揽,即便步步为营,步步艰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只是因为她羽翼未丰,只能忍辱负重。
但她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角落,还有那么一群人,在努力地反抗北辰贺,在为她已故去的双亲努力抗争。他们甚至毫不怀疑她别有用心,而是用最赤诚的真心,用性命,用热血,助她一臂之力。
她感觉自己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让她无法喘息,即便只是呼吸,都疼痛入骨。
林傲雪用了许久才稍微平复自己的情绪,直到门后传来清脆的敲击声,她站起身,整理了一番自己的面上的神情,将泪水擦干净。
小二依言将饭菜送了来,林傲雪取来云烟给她的伤药,将受了新伤的胳膊抬起,提起坛口饮了一口,而后将酒水喷洒在伤口上。
尖锐而刺骨的疼痛刺激着她的心神,从皮肉一直痛到心里,让她面如金纸,看起来憔悴极了。
她深吸一口气,清理干净伤口上的血污,飞快上了药,然后粗略包扎一番。
那一桌饭菜她只看了一眼便悉数倒了,忙活一晚,身心俱疲,她的心情差到极点,这些饭菜根本无法下咽。
她换下一身染了些血迹的衣服,却在除去外衣之时,一个陌生的物什从她腰间坠落下来,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鸣响。
林傲雪动作一顿,眼里划过一抹讶异的光彩,她俯身将那金属的物什捡起来,发现此物竟是一枚做工精巧的金钥匙,这把钥匙除了做工细腻之外,造型极为普通,也没有刻字,看不出特殊之处。
林傲雪眉头拧起,她回想起隋椋在推开她之前,曾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金阳浮云散,红莲次第开。
想必这枚钥匙也是在那个时候,隋椋用力推她的时候,偷偷塞进她腰间。
她先前困惑着这句暗语中埋藏的含义,有些不明就里,如今见到这枚钥匙,林傲雪脑海中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想法。
那一句诗里所暗示的,多半是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该与这金色小钥匙有关。
林傲雪深吸一口气,动作快速地将金色的小钥匙收起,她心中思量着,此物极为重要,究竟该放在何处,才能不被人发现。
京中太过危险了,若她回北境之前找不到机会探查情况,便只能将此物带去北境,来日再觅良机。
林傲雪将沾了血的衣物拿去清洗了,此事停歇之后数日,她哪里也没去,就静静地待在客栈中养伤,同时也好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父亲旧部参与行刺北辰贺一事给她带来的打击很大,让她心绪动荡,她怕自己外出之后会控制不住内心激荡的仇恨而做出意料之外的举动,故而一门心思留在客栈尽力调整。
几日之后,林傲雪在屋里看书,客栈的屋门忽然被人敲响,林傲雪去开了门,意外地见到门外所站之人竟是云烟。
她愣了一下,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云烟微笑着看着她,偏着头笑问:
“不过数日未见,林公子可是不认识奴家了?”
林傲雪张了张嘴,神情极为惊讶:
“烟儿何故来此?”
先前林傲雪就有猜想,云烟兴许是为她身后之人做着探听消息之类的事情,故而云烟能知晓她的住处并不奇怪,只是她来京城之后,云烟还从未主动来找过她,这才让她感到些许困惑。
“公子自大年初一与奴家一别,已有十余日未来寻奴家了,可是将奴家忘了?”
云烟并未回答林傲雪的问话,反而是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反问林傲雪,那模样委屈极了,惊得林傲雪手忙脚乱地解释:
“不,只是,只是近日我有些忙……”
云烟见她着了慌,不由笑得更加开怀,这人还是一样的不经逗。她抬手扯了扯林傲雪的袖口,笑道:
“你那么着急作甚?”
林傲雪这几日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每日三餐都是遣店小二送过来的,前三天她都过得浑浑噩噩,时常晚上做梦,便梦到十三年前镇国大将军府内凄惨的景象,或是那夜,隋椋扑向她手中刀口时的场景,让她身心俱疲。
直到这两日,才稍微好了一些,她能看书静心,而宗亲王府也没有再派人来找她,让她有足够的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没有出门去找云烟,也是担心自己负面消极的情绪影响到云烟,让她看出些什么来。
只是,不知不觉,竟已过去十多天了。
林傲雪慌慌张张地将云烟让进屋,云烟瞅了一眼她住的客栈,内里实在太过简陋了,她见床头那一床被子很薄,而且许久没晒过了,硬邦邦的,不由凝重地皱起眉,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里的条件怎么这么差呀?”
见云烟摸着林傲雪睡觉盖的褥子,忧虑地说着,林傲雪抓了抓脑门,解释道:
“我这几日都没出门,也没让小二来收拾……”
林傲雪话未说完,云烟便抬起头,眨着眼看她,疑惑道:
“可你刚才还说你这几天很忙?”
被云烟堵了话,林傲雪险些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撇开视线,嗫嚅地回答:
“唔……我在忙着看书。”
“是么?”
云烟轻笑着,又走到桌旁,将林傲雪刚刚放下的书册拿起来,看了一眼封面,字正腔圆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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