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早已有了这种预感,他的阿赫一定能够从那可怕的身体损伤之中走出来,重新堂堂正正成为一个男子汉。
“霍将军!”蕊儿脆生生地打招呼,然后看着绿阶,“姐姐好。”
绿阶连忙走到霍去病的身边,将他身上的包裹解下来:“上一回你娘说过你喜欢姐姐做的糖人,这一回又给你带了几个来,做的比上一回的更好看。”
芸娘跟绿阶提过了糖人的事情,绿阶一直放在心上,所以霍去病给郑家送东西的时候,她曾让他捎过一回。
这一次来,又重新用心做了几个。
谁知蕊儿只看了看,便道:“蕊儿是大孩子了,不玩这些了。”她眨眨眼睛,“听叔叔说姐姐如今有了个小弟弟?我也有礼物给小弟弟呢,你们跟我回家,我拿给你们。”
绿阶也没什么好尴尬的,收回自己精心制作的糖人:“也是,我不知道蕊儿都是大姑娘了。”
“本来就是!”蕊儿咧开嘴笑。
四个人一路走一路说笑来到了一座青瓦白墙院落前。
郑家乃是军功世家,郑家兄弟又河西战斗有功,多年来均受皇恩俸禄。
因此,此处虽为老宅,但其风格布局相当廓大豪气,与方才绿阶父母家的农舍小院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只见大门口照墙、影壁一样不少,另有拴马墩、坐夫墩。
大门也是黑漆铜钉的双片木板,抬头望去,青森森的上等泥瓦铺满屋顶,一重重屋宇显示了其间有数进房子,数间庭院。
房屋背后还隐约传来马的轻轻嘶叫,军人家庭的威严与军功累世的巍峨蔚然眼前。
“我家到了。”蕊儿背着一小捆柴,撒开小腿跑得飞快,“我去叫娘出来!”
“蕊儿!”郑云赫想叫住又叫不住,他的腿下接了一段木头,又没有什么富有弹性的好材料支撑,他走路其实很慢。
蕊儿进去了不过一会儿,那门又重新打开,一名青衣女子站在了门前。
李芸娘端着一盆水:“怎么回来这么晚……霍将军?”她连忙退开让路:“奴家见过将军,”她的眼睛转向绿阶,“……和将军夫人……”
郑云赫走上去:“都是自家人,嫂嫂不用这么客套。”他跟男主人似的径自去柴房放柴,然后走到李芸娘的身边。
芸娘将水徐徐倒在他的手中,他一边洗手,一边回头招呼蕊儿:“在山里这丫头可玩得疯,快些来洗手!”
蕊儿不情不愿地扭出来:“叔叔净乱说,我都帮了这么多事情。”
“是了。”郑云赫洗干净了自己的手,随手取一个葫芦瓢,将芸娘盆里的水浇在蕊儿的小脏手上,“手不干净是不准拿点心吃的。”
芸娘也道:“叔叔说得没错。”
蕊儿一边洗手一边嘟嘴道:“娘就喜欢跟叔叔串通一气。”
一家人洗干净手,也招待了霍去病和绿阶洗手。李芸娘自去奉茶,郑云赫便在外间陪着霍去病坐着。
他们屋子不小,却没有使用什么下人,只有一个梳抓髻的小丫头,在芸娘身后跟来跟去的。
郑云赫说:“嫂嫂看见……”他看见芸娘还不曾出来,说,“看见过去的下人就不舒服,所以都遣散了。新的下人用着不顺手,于是耽搁下来了。”
李芸娘带着那个小丫头捧了四个茶盏过来,蕊儿说:“我也要茶。”
“去,厨房里有水。”李芸娘挥走女儿,自己也坐下。
李芸娘是将门女子,对于粗细活儿也不甚忌讳。一开始,她略留了两个男仆服侍郑云赫,其余家事都是她自己和这个名叫秋兰的小丫头子在料理。
况且,她觉得,多干些家务总归容易派遣一些思念亡夫的情绪。
郑云赫重伤之后,实在无法躺在床上看着嫂嫂一个人忙里忙外,于是逼着自己起床求医。他是个性格坚毅的军人,身体的先天条件也不错,经过一番艰难努力,学会了自己走路,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如今也能将家中一些男人干的活承担下来。
郑云赫自嘲说,这都是嫂嫂逼的,若有许多下人在此处来往照顾他,他大概至今还躺在床上呢。
蕊儿吃完水,又过来拉着绿阶看她给小弟弟的礼物,原来是一只促织(即蟋蟀)。
“叔叔说,促织一般都是通体黑中带红的,若墨色为上品;这只是淡灰,带一点青色,叫做‘雨过天青色’,与其他虫儿缠斗最是凶狠,所以被称为神品。”蕊儿小心地将那青灰色的促织放在一个陶罐里,“给弟弟吧。叔叔说,这是男孩子玩的。”
绿阶听她一口一个叔叔,笑道:“你很喜欢你叔叔?”
“是啊,叔叔说,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童言无忌,绿阶和霍去病都心中突突一跳。
郑云赫与李芸娘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如常招呼他们用茶用点心。过了一会儿,见到了午后,李芸娘站起来:“我去做饭,这里没有庖厨,什么事情都要亲自动手的。”
郑云赫也站将起来:“霍将军霍夫人随意坐着,我去给嫂嫂生灶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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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简单而美味,大家风卷残云吃个干净。
蕊儿自己拿着筷子扒得很欢,李芸娘不时往她的碗里加上一些孩子不特别爱吃但有营养的菜蔬,蕊儿也一声不吭地很快吃下。
再也没有人会端着饭碗追着她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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