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正把大列巴面包撕成小块,泡在加了奶油的红咖喱里:“怎么样,事儿处理了吗?”
沈斯亮脱下靴子,往外磕了磕雪:“处理了,重新排名,取消他们的比赛成绩。”
大刘跟他比了个大拇指,呼噜呼噜低头喝汤:“你胆儿也忒大,这事儿费力不讨好。”
“那也不能让战士在外国地盘挨欺负,岁数都不大,遇事不敢说,这时候不出头,心里窝囊,以后他们干什么都不硬气。”沈斯亮重新把鞋带系好,端起饭盒,也皱了皱眉。
唉,出门在外,这一口,他也真吃够了。
大刘苦笑:“前几天野炊比武,估计是把余粮吃的差不多了,就这个,凑合弄吧。”
沈斯亮闷头吃饭:“快结束了,再有几天就分批把人都拉回去了。”
大刘说:“怎么着?跟我们一起回京吗?别说,你走了以后,大家伙还真挺想你。”
沈斯亮也叹气:“还得半年多吧。”
“回家看看也不兴?”
“不回去了,看了,待不了几个小时,还得走,再说了,我得把这帮孩子怎么带来的怎么都带回去。”
大刘咂咂嘴,从他饭盒里捞出一根香肠来:“行吧,随你。”
这孙子就是认真,干什么事儿都认真,在北京认真,离开了北京也认真,那股认真劲儿,让人心里直嫉妒。
以前在处里是这样,离开了,也是这样。
在莫斯科留了四天,又转战西伯利亚,等一切赛程结束的时候,归国前夜,正好元旦前夕。
飞机落到北京机场的时候,有庆功慰问的首长来接,刘卫江也在其中,看见沈斯亮很高兴:“怎么样,回不回家看一眼,表现不错,我跟那边说个情,让你陪老爹过完这个元旦再归队。”
沈斯亮摇摇头,很干脆:“别,我这人就怕煽情,回头去了,我可就真不走了。”
他站在机场停机坪给刘卫江敬礼,又笑着上了飞机。
一行人回来,马不停蹄开始赶往原来的驻地。
这次来的三个年轻人表现不错,一点没给老部队丢脸,回来的时候在一个中转县城,有车来接他们。
轰隆隆的越野车来了两辆,连长和指导员一起来接,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连司机也高兴:“咱领导说了,说你们一回来就给你们庆功,食堂包了好几百个饺子,就等着下锅了。”
边防的兵苦,能有机会出去争光,实属不易。
“沈参谋,这一趟累坏了吧?”
“不累。”沈斯亮笑一笑,知道人家想问什么:“回头我写材料,一起给他们请功,竞争激烈,个个都是好样的。”
“辛苦辛苦。”连长憨厚:“这些孩子不容易,你们出去这段时间,我们在家里是天天盯着电视,心里着急啊。”
“我听团部说,好像北京那边来了电话,您这次是有好消息了。”
沈斯亮心里明白,大刘回了北京,势必要把这一趟汇报给刘卫江,刘卫江是一个骨子里特别惜才的人,沈斯亮学的专业并非在基层,擅长的也不是这些,让他出来这一趟,一是这次国际比武确实需要人,二是为了让他有个锻炼。
现在比武结束,眼下处里案子一个压着一个,也是正缺人的时候,刘卫江肯定动了把他要回去的心思。
沈斯亮心里琢磨,这事儿最快也得年后才能提,他也暂时没有走的意思,只浅笑不答。
车子一路往县城深处驶去。
前头开路的车里时不时响起男孩嘹亮的歌声,所有人都在车里放松精神,想打个盹的时候,忽然一下急刹。
后排连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严肃问道:“怎么回事?”
司机从窗外探头看情况:“好像……好像有人拦车。”
“闹事儿?”
一帮人乌拉拉下车,只见两三个人站在路中央,灰头土脸,正在朝他们疯狂大喊:“救人呐——”
“快点帮忙救人呐——”
沈斯亮往左手边看了一眼,只见一辆二十几人的小中巴倒翻在沟里,现场碎玻璃和撞碎的保险杠遍地都是,有非常浓烈的刺鼻气味。
车祸。
很严重的车祸。
呼救的人见下来这么多军人,像找到了救星,急忙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往市里开的中巴,路上油箱漏了,司机说车有点飘,还没反应过来,连人带车全下去了。”
沈斯亮解开上衣领扣,问:“车上有多少人?现在什么情况?”
“二十多个吧,里头有几个人,好像是一个单位出来玩儿的,剩下的都是周边居民,往兰州去的,还有个三岁孩子,跟她奶奶一起压在后座,腿卡在里头出不来了。”
“同志,求求你们快救人吧,冰天雪地的,油箱万一着了,人真扛不住。”
闻言,几个年轻的兵立刻打立正:“连长!”
黝黑刚毅的男人很果断,毫不犹豫:“快,救人!”
沈斯亮看了一眼路边站着的这几个,随手从车里的背囊扯出个医用包,大步追上去:“联系消防队,打电话,给市里最近的医院打电话。”
车是整个倒翻过去的,想要问里头的情况,只能趴在地面,探头进去看,很多人多想借着碎掉的窗户往外爬,行李被甩出来,遍地杂物。
宋连长见他过来,满头大汗:“里头一共十二个,能跑出来的都出来了,要是推车,剧烈震荡,里头保不齐有伤的严重的,会造成二次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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