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府衙每年也会在秋收后组织最少三万民夫来开平府西北部兴修水渠,建设一条条加了盖的暗河。
树木种植在暗河左右,到了需要种树的时候,百姓们只需要打开井盖,从暗河中用机器抽水便可。
朱由检他们现在虽然站在戈壁滩上,但在他们身后,实际上是一片片三尺还高的小树苗,并且由外向里的逐渐变高变大。
开平府治沙已经持续了十五年的时间,虽然北直隶、山西、陕西遭受多年大旱,但这里却一直幸运,稳定的少雨,但稳定的有雨。
至眼下,十五年时间,此地被人工造林三十二万四千三百二十七亩,虽然还不能为北直隶抵御所有风沙,但相信以后一定可以。
想到这里,朱由检将这段时间积攒在脑中的负面情绪都甩在了一边,埋头种起了一颗颗小树苗。
在他带着朱慈燃种树的同时,京城则是由孙承宗代为理政。
不过,孙承宗势单力孤,他的许多想法都难以实施,因此只是照常开了一次常朝,确定百官都没有什么事情上奏后便宣布了散朝。
常朝散去,有的人回了衙门办事,有的人留在外廷班值,还有的沐休返回家中休息。
似乎旧燕山派的倒下,对于众人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新的燕山官员被颜胤绍和金铉笼络,并没有出太大的问题。
许多被成德按在村镇多年的燕山村官得到了提拔,不过他们被提拔的地方是海外。
金铉的笔头一勾,六万燕山村镇官员被提拔到了海外,他们全数官升一级,金铉用官职打动了他们。
不过,这只是昔日燕山旧人中的一部分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前往海外和诸藩国任职。
对于不愿意调任的官员,金铉则是口头上让下面的官员安抚他们,让他们等待十月恩科结束。
届时,十几万学子会涌入大明基层,许多燕山官员也就自然而然可以升官了。
朱由检将难题留给了金铉、颜胤绍,自己带着朱慈燃去开平府种树。
不过对此,二人倒是没有什么异议,而是勤勤恳恳的在任上做事。
只是,事情做多了,心难免有些疲惫,何况面对的还是大明庙堂的这些虫豸。
拿着一本文册,提着一个三层食盒,金铉当着两名锦衣卫的面走进了诏狱。
进入诏狱,一股木头的腐朽味,铁锈味便冲进了金铉的脑中。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诏狱,曾几何时,他也因为直谏而被朱由校关在诏狱之中。
现在想想,也算是故地重游。
带着这种想法,他在一名锦衣卫的带领下走到了一处由密封铁门关着的牢房。
锦衣卫打开牢房,金铉也坦然走入其中。
牢房之中只有一处能见光的地方,那便是一块砖头大小的窗口。
阳光洒进来,早向门口,洒在了挡在门口的金铉身上。
他用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也看到了坐在稻草堆里打坐的成德。
他头发散乱,衣服虽然还算干净,但金铉也能闻到他那许久没有洗澡的气味。
“元升,我来看你了。”
金铉的话响起,背后的牢门也缓缓关上,而打坐的成德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站在阳光里的金铉,金铉着一身灰色的道袍,头上戴着四方巾和网巾,一身穿着不显富贵,但胜在干净。
反观自己,身着灰扑扑的囚服,头发散乱,坐在阴暗处,好似一小人。
成德没有开口,金铉却自顾自找了一处干净的草堆坐下。
那四五平的狭隘牢房坐下两人倒也不显得拥挤。
金铉将手中的文册递给了成德,随后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
一壶“太嬉白”,两盘肉菜,一盘素菜,最后是两碗白花花的米饭。
“酒是殿下赐的,菜是我娘亲做的。”
“你的苦衷,我已经全数告知她了,我娘亲让你走出诏狱后,去家里吃一顿便饭。”
金铉一边给成德倒酒,一边告诉他自己的一些琐事。
成德听完后也精神了一些,他看了看手里的文册,没有打开,而是递回给了金铉。
“既然已经是白身,这文册便不是我能看的了。”
说着,他将文册放在金铉怀里,自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深深舒缓了一口气。
有齐王的吩咐,他在这诏狱之中虽然住的不行,睡的不行,但起码不会挨饿。
至于齐王吩咐的酒肉饭食也一样不少,不过成德并不动筷,只是常常以一碗米饭下肚,勉强吊着这条性命。
金铉会来,一是他想来,二是陆文昭看成德这样不是办法,怕他饿死诏狱之中,所以特别交代金铉前来。
“在外用燕山威胁殿下,在内用绝食威胁殿下,你这样让殿下很难做……”
金铉给成德的酒杯倒满酒水,同时给他递上了筷子。
面对酒杯,成德接过一饮而尽,面对筷子,成德却没有接过,而是在喝完后看向金铉,轻描淡写的说道:
“只有殿下才能救大明……”
“救大明?”金铉苦笑摇了摇头:“现在的大明,已经不需要殿下了。”
“它过于老迈,已经经不起折腾。”
“它需要的是循序渐进,需要的是一位守成之余还能开拓疆域的帝王。”
“比起大明,齐国更需要殿下,而齐国进步越快,大明进步的也就越快。”
“就藩齐国,这是取祸之道。”成德打断了金铉的话,他并不觉得朱由检去齐国会让大明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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