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朱由校已经来到南京数年,但南京的风景和街巷,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逛完。
如这一日,他们先是去了南京的龙江码头,在看到那里衣衫褴褛的百姓还是那么多后,朱由校便只能摇头离开。
他乘船返回了南京城内,而相比城外那十数万衣衫褴褛的百姓,城内的百姓却穿着绸缎长衣,来往笑谈,似乎身处盛世之中,而墙外的流民宛若虚幻。
冶城西峙、石城霁雪,这是南京城最早的记忆。
南京城西的莫愁湖是一片皇家园林,在朱元璋时期就被称作“西苑”。
这西苑相当于北京城的南苑,而则西苑再远处,就是“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的白鹭洲了。”
朱由校他们出入南京城,主要是靠乘坐这乌蓬小船。
小船在撑船人的把控中,渐渐来到了传说中的十里秦淮。
曾经的十里秦淮一半是才子,一半是佳人,这里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成江南佳丽之地。
加上对岸就是江南贡院,而大明的官员,大半都是从江浙闽南一带出身,若是上京赶考,免不得在这贡院埋头苦读,因此时常出现不少青楼女子和书生的故事。
才子佳人的佳话,让朱由校乘船路过的时候,也探出身子,坐在了船尾之上。
“家主,坐于船外,有些不安全,不如……”
看着朱由校坐在乌篷船船尾,无任何遮掩之物,魏良卿有些担心。
不过他的担心则是被朱由校抬手制止了。
朱由校抬手笑道:“这秦淮河两岸,都是你的人,你还怕有人行刺我?”
“不敢……”魏良卿脸一红,微微低头回应道。
见魏良卿这么说,朱由校笑了笑后大声对船头的船夫道:“船家、前面放我们靠岸吧!”
“行嘞……”穿着布衣的船夫一听朱由校的话,小心避让着朱由校,然后撑船靠岸,让朱由校三人得意上了石阶。
朱由校戴着网巾,插着玉簪,虽然长相不是特别俊朗,但略微瘦下后,也还算得上清秀。
加上他身上穿的还是上好的姑苏绸缎,因此旁人一看他,便下意识觉得他是与朋友远游的学子,而且还是家境殷实的那种。
“家主、咱们跑慢些。”看着朱由校三步并两步跳上了台阶,来到了青砖铺设的秦淮河,魏良卿大声招呼。
不过朱由校哪里理他,提起自己的袍子就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没几下就跑到了拱桥之上,俯瞰秦淮风月。
“万…家主,您倒是跑慢些啊……”
王体乾跑的有些累,情急之下差点叫出了万岁二字,幸好话锋转的够快。
“今日不是中秋吗?怎么还有人在两岸卖荷灯?”
朱由校撑着拱桥护栏,指着秦淮河两岸摆摊卖荷灯的人,向魏良卿他们问道:
“家主、今日虽然是中秋,但是中秋、元宵、乞巧都能放荷灯。”
魏良卿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旁边的王体乾也喘着粗气。
“走、瞧瞧去!”说着、朱由校就朝着桥下跑去,而魏良卿和王体乾也只好跟上。
十里淮河,虽说他的青楼极为出名,但是可不是说他就只有青楼。
朱由校走在街上,路上的人极多,却也不堵,因为这条道三十来米宽,极为宽敞不说,两侧的店铺也很小。
“纱帽头盔”、“各色鲜明染坊”、“典衣店”、“成衣店”、“官盐店”、粮店、鞋店种种店铺、千奇百怪的都有。
其中最多的就是染坊和字画诗词店铺,染坊还包洗衣服,洗一件一文钱,对于出手阔绰的南京城百姓而言,也不是不能接受。
“画糖人啊~画糖人~~”
“插他眼睛!插眼睛!”
“噔噔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小孩得了风寒,回去服用几次药就好了。”
走在十里秦淮,有卖画糖人的,也有卖麦芽糖的,还有围在道路边玩相扑和看相扑的人。
此外还有穿着蒙古服饰的杂技人,头顶着一叠三四米的高帽,走来走去,拍铜锣敲鼓子那叫一个稳当。
路边治疗小孩疾病的济民药局坐满了带孩子看病的家长,孩子反而活蹦乱跳的和其他人的孩子玩起了摔跤,一点都不像得病的模样。
几个四五十岁的老叟还一边走,一边摇晃着刚买来的拨浪鼓,逗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几个孙儿。
最巧的就是朱由校看见了一个叫做“典车”的店铺,居然是租三轮车和骑自行车在南京城里带人赶东赶西的“大明版出租车”。
道路两旁不全是店铺,也有人住的院子,而今天还有人婚嫁,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路边院子的门立马被打开。
几个小屁孩站在门口,含着自己的手指头就冲迎亲的队伍围了上去,一口一个百年白头,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骑在驴背上的新郎官一高兴,将怀中竹娄饴糖抓出一把,就递给了几个小屁孩。
望着这一幕、任谁都想不到,在距离他们几里外的龙江码头上,居然有十几万衣不蔽体的饥民。
对于饥民,大明传统百姓的态度便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地域歧视不管是哪个时代都会有,城里人瞧不起乡下人的各种典故也传了几千年。
放在大明,这些典故依旧管用。
朱由校逛了一圈,趁机还去看了看唱戏的和其他相扑、摔跤等玩意。
逛了两个多时辰,才感觉天色有些晚了,加上肚子有些饿,于是找了一个挂羊头卖猪、羊肉的店铺,坐下就叫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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