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狠狠瞪了小二一眼，说道：“客官等着呢，还不快些拎了新酒桶过来？”
小二忽然想起，下午白矾楼送酒车路过时，自己忘了要酒。
慌忙忙编排道：“店主，可不是小的没要酒，那白矾楼掌家大姑娘被收了监牢，这几日又换了股家，正乱成一锅粥，遗漏了咱们脚店也是有的。”
店家第一次说起白矾楼，王希行还未注意，此刻提到大姑娘收了监牢，头里‘嗡’的一声。
‘嘭’他一伸手抓过小二，厉声问道：“白矾楼大姑娘怎么收了监牢？你快说！”
王希行个子高小二也不矮，却被他抓小鸡一般，一只手便擒住凌空扯了过来。
店家与小二都吓的不行，还以为遇到劫匪。尤其是小二，几乎被吓尿了裤子，感觉这位的手掌如铜浇铁铸一般，只要一用力便会掐断自己的骨头。
“爷爷莫发怒……爷爷莫发怒……”
“快说！大姑娘为何收了监牢？若错半个字，小爷便将你扔大街上去，快说！”
王希行眼睛瞪得如怒目金刚。店家与小二心中稍安了一点，原来这位是打听消息的，并非劫匪。
“我说……”
小二将刘菀菀与采花小盗通奸，被丈夫梅济世送开封府入监牢过程表述一遍。为了取悦与这位小爷，后边还加了一点自己的分析。
小二还未说完，听得王希行头要炸了！逃走那日，刘菀菀便入了监牢，岂不是自己害了她？若是当日自己承当罪责，大概菀菀便不会有监牢之祸。
“哎呦——爷爷，您别用力啊……”
王希行没注意自己手上加了力道。他放开小二，回身大踏步走出脚店。
王希行自幼与兰风在一起，早就养成独往独来的性子。夜行者岂会走白道？
王希行现在一心想只着如何打劫监牢。
第一件回去给崔狸留信，此刻她对崔狸的隐瞒有怨气，信中自然是责备口吻。
然后带着新置办的百宝囊，还有一袋子金银，便翻墙而去。
一路打听到了女监大门外，路对面是是一家脚店——孙记羊店。
汴京城以羊肉为贵，猪肉最便宜。女监外有羊店，来此地的多半腰包鼓鼓。
王希行挑帘进门，厅里十几张榆木清漆方桌长凳干干净净。
此时晚饭将近，已有靠窗的两桌坐了几个顾客。
“客官请坐！”
说话的堂倌竟是一位十五六岁未婚女子，宝蓝色对襟短卦，白底蓝花百褶裙，素帕包头，眉眼清秀。
她声音清脆喊道：“茶水一位——”
“茶水来了——”
小二人未到声音先到，这是规矩。
王希行找了一处边角处方桌坐下，拿起菜谱观瞧。
“一份竹签羊肉、一份羊脸，一份羊骨汤，两个炊饼。”
王希行无心吃食，随便点了几个。饭还是要吃的，晚间有行动，不能空着肚子。
“好嘞。一份竹签羊肉、一份羊脸，一份羊骨汤、两个炊饼。”
小二一边倒茶一边吆喝着，那边小女子誊写。
“客官请喝茶，菜品还要稍后，请问您吃什么酒呢？”
王希行懂得这里边的门道，小二推荐越贵的瓶酒、坛酒，商家给的好处越多。若是散酒，也就没有额外的小钱。
“我自行去柜台选吧，你忙你的。”
“好嘞。请您移步柜台。”
小二乐颠颠的去了，反正逃不掉自己的好处就是了。
王希行起身走向柜台。
看他一步步接近，小女子面色微醺，一双手交叠着微微磋磨着，眼神慌乱不知该看向何处。
王希行站定之时，两人之间仅隔着两尺宽的柜台。
王希行掏出一小锭银子，是二两官银。轻轻放到小女子手旁。
酒菜饭钱都是后结的，王希行先拿出银子，多半是求欢的意味小女子紧张的不行。她瞄了一眼，又慌慌张张躲开王希行目光，低声咕哝道：“我是……良家女儿不能……不能与您出去……”
小女子误会了，还以为自己是浪荡子。王希行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与你说说话而已。”
哪一个浪荡子不是先找借口的？没人上来就说我要与你亲热亲热吧？说说话就给二两银子的？骗鬼呢！
小女子白皙的颈子也开始晕红，咬着唇眼神不断在王希行的脸上和柜台间逡巡，憋半晌才说道：“要不……你别出声……亥时初刻……前边拐弯哪儿……等我……”
她说话时根本不敢看王希行，声音也越来越低。
王希行勾了勾嘴角道：“小娘子误会了，在下只是想问你点事。你只要实话实说就行。”
小女子反倒很失望，幽怨的眼神看过来，低声道：“你不是要约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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