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眨眼:“没。”
“《女戒》,抄十遍。”他吐出轻飘飘的几个字。
我吓得后跳一步:“不。”
十遍还不得累死!
沈少安挑眉:“禁足。”
我:“……”
我觉得有些委屈,明明是昭柔先去让皇叔给我和将军的幺子赐婚的,我这才生气剪了她的头发。为什么不罚她,偏偏罚我?现在昭柔恨不得一整天都在沈府,他在这时候不准我出门,肯定是要和昭柔狼狈为奸。
我愤愤地瞪着他,问道:“为什么罚我,就因为我剪了昭柔的头发?”
我委屈极了,昭柔不就是会哭吗,现在连沈少安都护着她。
哪知沈少安却说:“不是。”
他慢悠悠地道:“因为你反抗我。”
我:“……”
遭沈少安压迫久了,他说的话我也不敢反驳,只能抱着宣纸坐在他身边鬼画符。
沈少安的意思我能明白,他希望我能在学问的浸润下可以变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我觉得他简直是在异想天开。
我被禁足的一个月里,白天抄抄书,晚上缠着沈少安带着我去长街,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九月初七,一个晦暗不清的初秋日子,沈少安很早就去了朝堂,我闲着无事便在府里闲逛。
走到偏院,我看到一个小厮跪在角落里,瞧见我后,他慌忙遮住面前的火盆。我拉开他的手,里面的东西让我有些晃神,皇家祭祀的东西。
我疑惑:“宫中有人仙去了吗?”为何我从未听闻?
小厮有些遮遮掩掩的:“不……不是的,是三王爷。”
三王爷?皇叔的三子尚且年幼,还未封爵,哪来的三王爷?
大抵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小厮低下头,又道:“是……是先帝的三王爷,顾昀。”
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仿佛有惊雷滚过,我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险些站不住脚。
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颤抖着手,指着他道:“你骗人,你敢诅咒皇亲,这是死罪。”
我不相信,爹爹明明在忘忧谷,怎会仙去?
可……可一个下人,又怎敢说这样的谎话?
【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皇宫走出来的,天色愈发暗沉,过了晌午,便淅淅沥沥落起雨来。
我想起方才皇叔说的话:“十多年前,你的母妃身中剧毒。你父王为了救她,便将毒渡到了自己的身上,只剩了二十年阳寿。可他身体一直不好,竟连二十年也活不过。三年前,他得知自己没有几日可活,便修书一封,让我照顾你。你来晋阳没多久,他就过世了。你的母妃,相思,思念忧愁郁结于心,不几日也随着去了。”
我觉得皇叔也在骗我,我仿佛能看到爹爹在忘忧谷的样子,他坐在轮椅上,玉冠白袍,俊美得像天际的星辰。那时我总爱闯祸,娘亲每次都拿着扫帚要揍我,可爹爹却将我护在身后,笑着说:“长欢还小。”
他说:“长欢,你的性子,像极了你娘亲小时候。”
我仿佛还能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他是那样的无所不能,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怎么会死?
我不相信皇叔,我只相信沈少安。
我一路向沈府走去,隔得还很远,便看到昭柔的马车停在沈府前,沈少安抱着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我感觉心一寸一寸沉了下去,胸膛里像是被人挖了一个洞。我呆呆地看着,看他们一点一点消失在雨幕里,偏过头,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
我终于明白,这里不是我的家,沈少安也不是我的亲人,他对我好,对昭柔好,他对所有人都好,他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厢情愿地认为,先遇见了他,他便是我的。
我倚着墙角坐在地上,雨开始变大,打在脸上,生生地疼。
我沉沉地睡去,只觉得头像裂开一样疼得厉害,身子也冷得发抖。
不多久,有人将我抱到怀里,抵住了我的额头。
我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我梦见了爹爹和娘亲。我一边喊,一边去追他们。可任凭我怎么哭怎么跑,他们都不曾停下看看我。
明明知道是在做梦,可在梦里,我心也是一阵抽痛。
我想我一定说了许多浑话,那抱着我的胳膊又紧了紧,他说:“他们没有丢下你,他们只是不想让你伤心,他们以为能瞒很久,久到你慢慢将他们忘记。”
是沈少安。
我又记起我刚来晋阳没多久,也是生了一场病。那时我一直昏睡不醒,思绪不清。我想念爹娘,便哭着喊他们。沈少安将我抱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长欢,不要怕,我会照顾你,我会陪着你,直到我死。”
【七】
我似乎和三年前生了一样的病,整日昏睡着,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即便是醒来,我也是不停地咳嗽着,咳着咳着,便咳出血来。
等我能下床走动时,已是半个月后,许久未见的沈少安来看我,说:“我要与昭柔成亲了。”
我没有太多的反应,大概是身体太虚弱,连反应都迟缓了。我只是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喜欢你那么久,你装作未看见,最后还娶了别人。
沈少安的眼神有些闪躲,最后仍是道:“长欢,你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得不到的,你千方百计要得到,但只要得到了,过不了两天,你便弃之如敝屣。我不想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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