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医院停车场的时候，雾已经退散了大半，可以依稀看到于曼芳被护士强制的带进医院，她的身上套着白色的衣服，浑身都是束缚带，裹成了一个白色的粽子。
苏弦不忍再看，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脚下重重一崴，却跌入一个带着冰凉的怀抱中，季岳用手抵着他的背，其实是一个半包围的形式，“小心一些。”
他听到季岳说话，声音很轻，但这句话无异于那些颓丧孤寂无援的人受到来自最想要的那个人的支持，他浑身的肌肉都松懈下来一样，瘫软却强撑着自己站着，“季岳，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一幕。”
他觉得季岳听到这话好似有些意外，良久之后，才听他说道：“和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苏弦扯出一个笑，最终还是牵了牵他的衣角，“我们回家吧。”
他不知多久没有说过回家这个词了，他三年的时间已经要把家的概念忘记，可如今这两个字重达千斤的再次盘旋在他脑海里，他疯狂的想要说出口，也疯狂眷恋这两个字的滋味。
他初始以为家的概念就是顾南说的房子和养的猫狗，可是现在他才发现，没有顾南的地方就不是家。
在这一刻，在早晨的阳光粘稠的洒在大地上的时候，他无比感谢，自己可以再次遇到季岳。
早上出来时还有大雾预警，现在就消散很多，能见度变强，季岳道：“出去吃饭吧。”
其实苏弦吃不下去，他现在干呕的恶心感还没有散去，但是他还是说道， “好啊。”他想要和季岳多呆一会，想要让他多想起来一些。
季岳点头，直接开车去了附近的一家餐馆，山川医院附近都是小餐馆，粥包子早餐都是直接做好的，明码标价，一顿饭不会超过二十块，但环境直接可以忽视，无外乎都是油腻的塑料凳子和用塑料袋套在碗上的用具。
苏弦殷勤的给季岳拿包子，用餐巾仔仔细细的将椅子擦干净，才让季岳坐下。
“孩儿，你脚咋啦？”卖包子的大娘指着他的脚，苏弦这才低下头，看到自己露在外面染血的脚趾，不自然的瑟缩着，“不小心破了。”
“多大一个口子啊，你哥哥怎么不领你去药店看看呢，旁边就是药店。”大娘瞥了季岳一眼。
苏弦赶忙说道：“他不是我哥，是我老板。”
谁知季岳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苏弦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来想用凉水直接冲冲的，没觉得多痛，但骤然被陌生人提起，就发觉痛的厉害，痛感扩大，一步都走不了。
季岳很快回来，买了创可贴酒精碘伏，放在桌子上，“先吃饭吧，吃完之后去医院让他们给你包扎。”
苏弦丝毫没有胃口，他母亲刚刚的样子挥之不去，现在疼痛是他清醒的良药，他点点头，但是没有吃一口，看着季岳喝了一口粥。
“你怎么不吃？”季岳问道。
“我不太饿。”苏弦道。
“因为你母亲？”粥上面飘着油光，很明显季岳那样的胃也吃不下去，“我可以给你母亲转到大医院，她大概率是脑子的问题，我认识国内最优秀的医生，可以治疗。”
苏弦一愣，她毕竟是亲生母亲，如果她没有这么疯，那是不是还能感受到久违的母爱？“真的吗？”
说完之后，苏弦就后悔，他现在和季岳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薄纱，他没有理由让失忆的顾南白帮忙，但机会面前，他不想放弃。
“我要怎么做才可以？”
季岳放下勺子，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明码标价？”
“没……”苏弦怔楞，他的眸子说不上是深褐色还是深黑色，只是看着就如同掉入一个巨大的深渊中。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的。”季岳起身，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面孔被早晨的阳光割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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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岳的脑子每天都在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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