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假模假样的淡定并没有维持多久。
当我看见坐在壁炉前的神秘人时还是忍不住打颤。
尤其是他脚边那条和人小腿一般粗细的蟒蛇，惹人发怵。
我骗不了自己，我真的很害怕。
神秘人微微颔首，那两个食死徒便毕恭毕敬地离开了。偌大的大厅此刻只剩下我们两人。
“坐吧。”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说话间还夹杂着蛇类特有的嘶嘶声。
我颤颤巍巍地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虽然那把扶手椅的靠背足够松软舒适，但我身体僵硬无比，背挺的笔直。
更要命的是，我的手抖的厉害——我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狼狈。
而神秘人显然也发现了我的异样。
“你的手在抖。”他说，似乎还轻笑了一声。
不过我一直垂着头，只能看见他修长的手指间握着一根普通模样的魔杖。
“你很紧张吗？”
“不。”我悄悄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
“恰恰相反，我很高兴终于见到您。”我说着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
“如果你的声音不颤抖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显然神秘人并没有相信我蹩脚的谎言。
这无疑使我更加惶恐不安。
而大蛇好似听懂了我们的对话一般，吐着芯子朝我游走而来。
它故意盘踞在我的脚边，就好像是为了惩罚我刚刚撒的谎。
我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生怕自己下一秒会晕倒。
梅林的胡子啊！
我怎么能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失控！
我得冷静下来。
我得冷静下来。
此刻我空白一片的大脑里有且只有这一句话不断重复着。
我紧绷起嘴唇，额头蒙上了一层细汗，和心里那个怯懦的自己抗争着。
我想起霍克先生曾经帮我做过关于神秘人的性格分析。
“这类人大部分的自尊心都建立在他人对自己的崇拜上。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任何一丝权威。他们往往希望自己永远正确。一旦被证明出了错，即便是一个微小的错误，他们也会勃然大怒。”
“那如果被这种人抓住，要如何保住性命呢？”
“首先你要表现出对他的崇敬之意，但又不能太过卑微。你提到过他的出身在你们那儿并不算好对吧？”
“是的。他将人划分为强者和弱者，崇拜强者而蔑视弱者，对于自己视为软弱无能的东西，他表现得毫不留情。”
“那他内心深处定是个极度自卑的家伙。他把软弱无能当作一种危险和耻辱。这也是他如此渴求权利与崇拜的原因。所以你更不能让他觉得你是懦夫。
至于谈话内容，顺着他的意思来就好。多谈些他不知道的东西，他会把你当成一名强者。”
没想到当初闲暇之余的假设变成了现实。
但我依旧很庆幸霍克先生如此全面地剖析神秘人的真实性格。
魔法界人人避而不谈的大魔头在这位深诣人性的麻瓜眼里不过是一个童年时期受过创伤的神经症患者。
荒谬又可笑。
那个静谧的下午，面对我惊诧而崇拜的眼神，霍克先生只是笑呵呵地点燃了一根烟。
“再恐怖的连环杀手也不过如此。只要他还是个人，总会有人性该有的弱点。”
“你怎么了？”神秘人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让我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实之中。
“不，没什么。”我强撑着身体答道，“请您相信我，我真的非常愿意为您做事。”
“可你在处处和我作对。”他白的发青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我最讨厌被人欺骗，尤其是像你这种自作聪明的家伙。”
他摩挲着手里的魔杖，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很愉快。所以这一次我试着对你足够宽容。”
我知道他是在指前天对我施钻心咒的事。
然而他话锋一转。
“但是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可没有时间和你绕弯子。”
“是的，您说的对。”我干巴巴地附和道，然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的奉承。这无疑增加了与他对话的难度。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圆谎——明明我准备的很充分。
空气似乎在我们中间凝固了。仅仅过了几秒，神秘人的魔杖喷出一道绿光。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咒语打偏到我所坐的椅子上，将它的扶手击的粉碎。
其中几片木头的碎片因为巨大的冲击直接嵌入了我的胳膊里。
我侧过头看见自己裸丨露在外的皮肤渗出了血丝——或许这就是他容忍的极限了。
“我讨厌你的不配合。”他脸上的平静出现了一丝龟裂。
“看来我们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纳吉尼，”他说，然后发出嘶嘶的声音。
蛇佬腔我自然是听不懂的，只能看见那条大蛇离开了我的脚边，朝大厅门口游走直至消失在视线里。
“你很快就会开口的。”神秘人用一种笃定的口吻说道。
“希望你知道的东西不会让我失望。”
我不知道纳吉尼的离开意味着什么，或许不仅仅是吐真剂那么简单，他还有其他能让人开口的手段。
我等不了了，再拖下去只会更为被动。
几番权衡之下，我硬着头皮主动出击。
“如果我说我做的一切都是在帮您，您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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