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蒂给顾长书放了三天假，然而这厮身强力壮，睡了一晚上就满血复活了。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他醒过来，那只黑狼已经不见了。
连毛发的温度都没有残留。
房间的门窗完好无损，没有入侵的现象。
他有点分不清楚，那只黑狼究竟是什么生物，是自己的幻想吗？
假如那只黑狼不是他的精神兽，那又是谁的？
据他所知，精神兽不能离开主人太远，而且……
他根本就没接触过哨兵。
为什么那只黑狼和他总是很亲密的样子，还能入侵他的梦境？
百思不得其解。
*
贝蒂发消息来，让他这几天避避风头，那天打架的事情，闹得有点大，说要他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
顾长书对此嗤之以鼻，表示自己占理，根本不怕。
他躺在寝室，看看书又捣鼓终端，累了就睡觉，睡起来又开始玩，磋磨了一天的时光，到晚上反而睡不着了。
索性穿好衣服上街去走走。
天狼星有好几条商业街，还算有点热闹，从他走到街上，后背就接受了不少探究的眼光，还有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饶是他脸皮厚，也有点受不了。
他不就打个架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出名了？
顾长书在天狼星第七向导区学习，按理来说，这也是小范围内传播的新闻……
他跑到路边的饰品店买了一个纯黑的口罩，挡住了半边脸，向他投来的注目礼这才少了。
*
他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站定时，已经走到了伊万诺夫纪念广场的喷泉旁。
伊万诺夫依然半蹲着，皱着眉头，俯视众生痛苦的世界。
顾长书顺着伊万诺夫的目光看去，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灰发男人站在他目光的终点。
喷出半空的水落在水面，砸出泛滥的涟漪。
顾长书张了张嘴，没叫出名字。
是零还是John？
他这时刚好转过头来，灰色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他低沉的声音拉响顾长书的心弦：“你也来了？”
顾长书装作环顾四周的样子踱步走到他身旁，“啊，随便走走嘛。”
他低头看看雕塑腿上有力的肌肉纹理：“伊万诺夫的身材有那么好吗？”
零低声失笑。
顾长书瞥了他一眼：“笑屁。”
零把手握拳，放在唇边，清了个嗓：“你关心的问题很特别，他身材确实很好。”
顾长书转过头去，瞪着眼睛问：“你见过他？这老头不是早死了吗？”
零俏皮地挑眉一笑。
顾长书又转回去看着雕像，他听到衣服翻动的声音，跟着是打火机顶盖发出的金属脆响，啪的一声，尼古丁的苦涩在空气中传播开来。
零双手夹着一根白色的香烟，吐了一个烟圈：“听说昨天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顾长书笑道：“你消息倒是很灵嘛，怎么，对我有兴趣，一直关注我？”
他说着用手肘顶了顶零的手臂。
零轻轻地嗯了一声。
顾长书的脑袋立马宕机，不知道他嗯的是哪一句话，只好哈哈地笑着：“还行，我打架都没输过，伤也好了。”
零的大手放到他的头顶，揉着他的头发：“小孩子不要打架。”
顾长书一时愣住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细细软软地从头顶一直钻到心底。
零又说：“好好保护自己。”
“曹！”顾长书暗骂一声，转过身去，夺走零口中的香烟，狠狠地丢在地上，“大人不要抽烟，不利于小孩子的健康。”
零笑着低头，看看顾长书踩在烟头上的脚：“小孩子乱丢垃圾要罚款。”
零的风衣口袋里有一张藏青色的手帕，顾长书伸手抽出手帕，裹在手上捡起烟头，拿到零面前展示道：“物归原主。”
零握住他的手，低头看着他。
一只鸽子咕咕叫着，掠过两人，叼走了那根烟。
顾长书下意识想往后退去，零上前一步，一条腿跨入顾长书两/腿/之间，卡着他不让往后去。
那双金色的眼睛似乎蒙上了朦胧的雾霭，顾长书在其中看到了永恒的寂静。
以太阳之灵照射的诸月，以月亮之灵映光的群星，以星辰之灵闪烁的眼睛，映照着迢遥的潮汐升涨，如玉的珠贝和青铜的海藻，千万尾跳跃的飞鱼和被剪碎的白色泡沫，鉴照着顾长书透明的影子。
含着宇宙的无声与苍寂。
顾长书被那双眼睛中的苍凉与寂静撼动，周身仿佛被惆怅而幽暗笼罩，他轻轻呢喃，“你的眼睛……”
零闻言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拂过自己的眼睫，“金色的眼睛很少见。”
“嗯。”顾长书哼着回答，话音轻轻落在空中几不可闻。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了。
干得漂亮。
顾长书在心里为自己这个把天聊死的人鼓掌。
他看着零的眼睛，突然产生一个看起来很荒谬的联想，那双眼睛，和黑狼……
“你……”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零的终端响了起来。
零暴躁地接起了终端。
“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顾长书嘿嘿一笑立马改口：“有事啊？”
零低眉道：“抱歉……”
“没事没事，”顾长书摆手，“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为什么觉得这个场景如此熟悉……
零似乎有什么未完的话，嘴唇动了动，但是没说出口。只是点头，走过来将一样东西放在顾长书手里。
那是一个手掌大小的恐龙模型，假如顾长书没有记错，那还是一只克雷斯龙，威风凛凛地甩动着它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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