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岸喜欢独居,别墅里没有雇佣管家,家政人员两天来做一次卫生,厨师和甜点师也都准时下班。
现在已经快到午夜了,又赶上这样的恶劣天气,别墅自然只剩他自己。
他根本也没想到,那个调酒的小姑娘,今晚居然还能来。
庭外门铃连续响了五六声,一般来说,这个时间段不可能有人再来打扰他。
他打开了监控,见庭院外站着个披着雨衣的娇小身影,正低头试图收起坏掉的伞。
他略一蹙眉,难得涌起几分意外和惊讶的情绪,当即抬手按下了大门开关。
门一开,南霁松了口气,她小碎步飞奔过去,有种马拉松终于撞线的喜悦感。
“小黎总!”她说,“对不起啊我迟到了,但今晚真的不能怪我,司机没来接,我是坐地铁来的。”
外面冷风夹杂着雨水,把屋里的暖意驱散不少。
借着灯光,黎岸微眯双眼,从头到脚打量着她。
她的伞骨折了两三根,像一朵枯萎的喇叭花,那件老式雨衣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牛仔裤和帆布鞋还沾满了泥,估计是摔了跤。
她的头发湿透了,小脸被冻得煞白,睫毛上挂着水珠,怎么看都很可怜兮兮。
他沉默半晌,转开视线,平静地朝客厅走去:“每逢特殊天气,调酒可以中止,魏森没告诉你?”
南霁大惊:“魏助理没接我电话啊!”
“他今天去邻城办事,大概率被堵在高速路上了。”
“……”
说白了,其实就是该她倒霉。
南霁捋了一把贴在额前的刘海,懊恼叹了口气。
“那小黎总,今晚还需要调酒服务吗?”
横竖不能白来,雨也淋了,这两千块钱她必须赚到。
黎岸脚步微顿,他站在茶桌前,俯身端起余下的半杯红酒,没有回头。
“伞和雨衣扔掉,自己去浴室洗干净,再调。”
“噢。”
金主说的话不能违背,于是南霁乖乖脱掉雨衣,连同那把坏伞一起,全都塞进了门外的垃圾桶。
她换上拖鞋,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两步,却又意识到了更严峻的问题。
“小黎总,您刚才是让我……去浴室洗个澡?”她搓着冰凉的双手,期期艾艾地问,“但问题是,我好像……没有可换的衣服啊……”
黎岸抬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的意味很明显,就是嫌她麻烦。
他转身上了楼,不一会儿又回到客厅,把一件衣服随手扔给她。
不偏不倚,正罩在她头顶。
那是件蓝色格纹的男士衬衫,质感柔软,被熨烫得非常平整,有很淡的绿茶混合白檀木的香气,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用的香水。
喜欢同一种酒,喜欢同一种香水,看来这个男人,性格中有长情恋旧的一面。
南霁偷偷朝黎岸投去一瞥,她谨慎地问:“这是给我穿的?”
“嗯。”
“多谢小黎总,我会把它洗好,和睡衣一起给您送回来。”
“不必。”
“……啊?”
黎岸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他的侧脸在水晶吊灯的光影里,显得格外精致而柔和。
只可惜说出的话并不怎么柔和。
“直接扔了吧。”
“……”
怎么,被她穿过之后就变成垃圾了吗?
南霁刚刚升起的对他的一点好印象,再度被摧毁得连渣都不剩,她暗自翻了个白眼,趿拉着拖鞋走向一楼浴室。
万恶的有钱人,除了脸毫无可取之处。
*
黎岸的那件衬衫,下摆刚好遮住南霁的大腿,像一条长度合适的裙子。
南霁站在镜前,将吹得半干的长发盘起来,又将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到顶端,遮住脖子上的伤口。
虽说那道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为避免黎岸看着碍眼,她还是小心为妙。
她离开浴室,径直去了调酒室,动作娴熟,很快就调好了一杯雁南飞。
然而等她出来时,却发现黎岸并不在客厅。
她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方向,见走廊的灯还亮着,犹豫半晌,端着酒上了楼梯。
二楼的房间也不少,她搞不清哪间才是黎岸的卧室,溜达了一圈,索性提高音量喊了一嗓子。
“小黎总?您的酒调好了!”
话音未落,右侧的那扇门突然打开,黎岸伸出手来,沉着脸色把酒接了过去。
“……那个,小黎总。”见他又要关门,南霁赶紧拦住,“我能不能麻烦您件事儿?”
外面的雷雨毫无衰减迹象,这会儿地铁也停运了,她回不了家,估计得借宿一夜。
就凭他这怪脾气,说不准会让她在客厅打地铺——无所谓,有个地方睡就行。
结果她还没开口,黎岸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他端着酒杯,连眼皮也没抬,直接朝走廊尽头一指。
“那间。”
说完,房门在她面前被重重关上。
不晓得他在里面按了什么开关,整座别墅的灯光瞬间熄灭,走廊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南霁被吓了一跳,她无语,强行忍住朝门踹一脚的冲动。
这人到底有没有点礼貌啊?
她不得已摸着墙壁,走向黎岸指示的那间客房。
那间房大约许久没人住过,虽然干净,但莫名透着一股凉意。
她从衣柜里找到一床被子,躺在床上,把自己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陌生男人家留宿。
……尽管也不能算完全陌生,但性质也差不多了。
要不是生计所迫,又想给自己以后攒点嫁妆钱,谁愿意受这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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