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年纪比在场其余人都大，大小场面见过不少，此时在这个浸了血的夜里，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预兆正挣扎着破土而出。
他眼皮不详地跳了跳。
“呵。”统领年纪垂在身侧的手抚上刀柄，不善地想道：“障眼法？近年倒是极少见到这玩意儿了。”
他抬手在刀柄上抹了一把，掌下有金光一闪而过。
“向右，冲过去。”
“是！”
统领猛然前冲，一头扎进右边浓重的墨色里，四周的景物似是不堪重负地晃了晃。他轻蔑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勾起，眼前便忽的一白。
“谁！”他暴喝出声，弯刀出鞘，斩破一片白影。
“宁亲王看人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啊。自己一无是处，身边的人也愚钝的和主人别无二致，推着拱着逼着他和自己一块儿往火坑里跳。”
“装神弄鬼，出来！”
“你说他造什么不好，非要造反。刺杀谁不好，非要刺杀傅志远。江北营在他眼里就那样不堪一击么？”
“我这位四哥，让我很为难哪。”
统领脑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在听到“四哥”两个字的同时，“噔”一声断掉了。
宁亲王，四哥，江北营，障眼法……种种在他脑中蓦地炸开，徒留下一地烧尽后的兴不起的死灰。
“你，你是……”
“别叫那个名字。”顾栖筠修长的手扣上他颈间要害，冰冷刺骨似海底沉铁，“我不喜欢。”
遥远的话语将千疮百孔的回忆掀起一角，犹带着血腥味的梦魇“刺啦啦”展翅，不依不饶地缠上顾栖筠萧索的背影。
统领犹在挣扎，喉间“咯咯”声不断。顾栖筠继续用力，彻底掐断了他的喉管。
“好了。”顾栖筠甩下尸体，转过身，面前是一片雪白晃眼的刀光。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僵硬地维持着握刀的姿势，拼尽全力不得脱身之法 ，只有黑色的眼珠犹在不停颤动。
恐惧与绝望在这个小队中持续蔓延，死亡的刀刃悬在他们脖颈，生命终结的期限在最后一刻被无限拉长，哪怕是轻柔的呼吸，都能在一瞬间打破这个摇摇欲坠的平衡。
……顾栖筠抬起手。
黑衣人们僵硬地将长刀放上自己的脖颈。
顾栖筠并拢双指，干脆利落地一划。
刀起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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