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隐隐传来“咚…咚…”四声棒子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今夏愣了，努力撑开眼皮，抬头去看他，“你说什么？”
“我明日要出趟远门。”陆绎重复道，屋内仍残留着旖旎气息，今夏仰首的瞬间脖颈处至胸房殷红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极其抢眼，陆绎顿了顿，抽出身子，将她裹在被里只露出一张迷惘的脸孔。
半披着袍子，陆绎行去窗边妆奁旁，从凌乱的发梳油脂面膏里拨来拨去，最后拣出一只棕色瓷瓶，脑海中却想着她日日晨时在他练功时手忙脚乱的束发涂面膏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今夏已坐在榻间，眉尖蹙着，陆绎晃了晃手里瓷瓶，“涂上这个，会消失的快一些。”
才要揭开被衾，今夏探出手握住他指尖，一径问道：“去哪？何事？”
“前几日给事中吴时来向圣上奏疏遣戚将军、俞将军等人训练蓟门一带的士兵，但在昨日，蓟门总兵郭琥突报，北蛮子有意来侵，所以圣上临时任命戚将军为神机营副将，你知道，戚家军数目庞众，登州到京城，若要带些军士上京，也是个麻烦事情。”陆绎偎过去，拂开她颈窝乱发，打开瓷瓶后食指挑出一块沿着齿痕一点点擦过，边轻柔的揉匀边继续道：“左右不过一个月，我不在时，你行事仔细小心些，不要逞强，也不要为了几两银子的赏银去跟人家拼命。”
他说了许多话，今夏只顾沉浸在这个天大的消息里，神情有些怔仲，片刻后反应过来，疑惑道：“圣上不是命你去漳州麽？”
“漳州那边有俞将军，论行军作战，我可是及不上，”陆绎谦虚道，大手蜿蜒而下，顺着她双峰滑过，整齐的指甲贴在今夏温暖的肌肤上，有些留恋的摩挲着。
寸缕不着的今夏发现他作乱的手，忙红着耳根闪躲，“有衣裳遮挡，谁也瞧不到，这么好的药膏，还是省着点用，”想了想，又问道：“那我还去不去北镇抚司了？”
陆绎对她的话充耳未闻，双眼黏在今夏腰腹至腿侧的痕迹，暗暗懊悔方才的失控，万一……万一今夏有了孩子？
“哥哥？我还去北镇抚司麽？”
“把你调在身边就是为了看住你，你说还去不去？”陆绎好笑道，待事毕，瓷瓶里的药膏已去了大半，今夏瞧着瓶子直叹气，又听他此话，脸上表情一时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心疼。
大被蒙了过来，陆绎拾起她亵衣，仔细穿将好后，双臂一搂，两人重新躺下，“借调令来不及撤，正好你可以在家好生歇息一日。若是想娘了，你就回葫芦巷住些时辰，离杨岳他们也近，有个说话解闷的，也不憋得慌。”
今夏朝他怀里拱了拱，热烘烘的身子紧紧挨在陆绎身侧，折腾了半宿，又说了会话，现下困意袭来，人也架不住，迷瞪间想到诏狱里的那个倭人，口里朦胧的道：“我原还想去诏狱瞧瞧呢……”最后的吴侬尾音散在细微的鼾声里，陆绎拢紧她，手掌轻轻拍着今夏后背，像珍视着自己最心爱的宝物。
次日清早，陆绎早早起身去了北镇抚司，连那柄三眼手铳一并带了去，吴妈特意煮了白粥放了些莲子桂圆，桌上盘子里盛满现包的三丁包子，热气腾腾十分诱人，今夏连吃了两只，赞不绝口。
填饱肚子后，换上灰绿捕快服，吴妈诧异道：“大公子交代夫人今日在家休息，怎的您还要去上差？”
今夏笑笑，让她赋闲在家实在憋闷，还不如去六扇门捉捉小贼，当即回道：“最近考核的紧，我还得升捕头呢，不能随意休假。”
心里藏着事，今夏出门后压根没瞧到候在陆府那株老槐树下的岑寿，岑寿晨间被大公子耳提面命，这会看到今夏心里便忐忑起来，生怕她刨根问底，但转念想着，自己确实知晓不多，一时又松快不少。
“夫人！”岑寿唤道，这一声吓得今夏咯噔一跳，连抚着心口戳着岑寿道：“你是猫吗，走路都没声音的。”
“夫人这是去哪？”猫不猫的问题，岑寿不想搭理，换了个话题继续问。
“我要去六扇门，你送我去。”说着推搡岑寿去牵马车。
岑寿起初不动，不经意余光瞥到今夏脖颈处的齿状痕迹，面上一红，他虽未娶妻，但也不是不懂，顾不上其他忙连走带跑的拐去后院牵了马车来。
一路上，今夏倒是憋得住，车子行去六扇门角门时，她才忍不住佯装叹息道，“哎，也不知戚将军调去蓟门，戚夫人会不会随行，你说大人也是，登州也不算远，为何就不能捎上我呢，好歹我也是六扇门的捕快。”
隔着帘子，岑寿握着马缰绳的手抖了下，似自言自语，“捎上你才麻烦呢。”
今夏撂开帘子疑道：“你说什么？你说我麻烦？”
未料到她耳朵这么尖，岑寿讪讪，改口称道：“大公子也没细说，所以夫人还是别问了，问了我也不知道。”
马车哒哒哒踢着蹄子在角门停下，今夏跳下车辕，拍着岑寿肩头，意有所指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回头让大人给你张罗件婚事。”
岑寿不解，戚夫人会不会随行跟自己娶不娶亲有何关联，再者，难道老大不小的不是岑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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