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咬紧牙关，不肯让自己发出一声，可却无济于事，她在严重喘息，双手使劲的抱住头，用指甲狠狠掐头皮，试图来让自己早点清醒。
从背后伸过来一只手，将她尽数揽紧怀中，她猛然一惊，深怕被他察觉，只能抖着唇努力克制出声，“我…是我作了噩梦。”
慕斐扳过她的身体，亲吻她的额头，“乖，我就在你身边。”
慕言慢慢卷缩进了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住胳膊试图制止颤抖厉害的身体。
“慕斐…我很怕…”
“怕什么”
“我很怕很怕自己在你身边会待不了多久…”
“嘘…”慕斐手指抵住她的唇，示意她不要乱说，“会的，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
“嗯，”
两人相拥，用尽彼此的一生去惦念彼此。
厨房里再次传来打碎盘子的声响，这已经不是一回两回，慕斐在家听见的和厨房里换了不少的新盘子来推断，她打碎盘子的数量似乎还在增多。
慕斐走进来，慕言蹲下身慌里慌张的去捡脚下打碎的瓷盘汤碗，拽住她的手站起来，“我来，”
瞥见她的食指被割破了一道口子，拉住她的手走出来坐在沙发里，找来卫生护理箱坐在她身边，开始为她清理伤口，
手里拿了药棉沾上消毒液，一边给伤口消毒，一边问，“最近怎么了？”
慕言低下头，遮住眼睛里不安的情绪，“不清楚…就是会很容易慌神”
“等下和我去医院里做个检查看看，”
听慕斐说要去医院做检查，她突然心里一慌，“不用，没什么，我很好。”
慕斐抬头轻微扫了她一眼，“去检查检查没事的，”
“不去了，去医院我总感觉没事也会被查出点什么病来，”
“心理反应，”慕斐反驳她，
她心虚，说话越是小声就越是固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慕斐拿她没办法，“如果感觉身体有些异样，一定不要拖。”
“嗯。”她点头，
慕言坐在沙发里眼睛盯着慕斐在厨房里收拾地面的碎片，又低头看了看被包扎的伤口，动了动手指，还能感觉到一点点疼痛，却怎么也抵不过心里一股没来由的暖意，顿时从嘴角扯出一个失神的笑。
慕言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蒋韵，也不敢主动给她打电话。
这次她能接到母亲的电话，很意外，梦中她对自己指责愤怒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当手机响起时，她以为听得会是母亲的责怪，没想到是母亲用温和语气想约她见见面，
茶馆子里，慕言低头捧着香气四溢的清茶，眼睛始终盯着杯边瓷器精致雕琢的纹路，
“小言，最近过的好吗？”
慕言听见母亲对自己小心翼翼的关怀，咬着唇挣扎会儿点头，“我很好，妈妈最近你怎么样？”
蒋韵欣慰点头，“妈很好，只是想起来之前对你的话说的重了点，”
她抬手想去抚慕言的脸颊，“还疼吗？”
慕言低头摇了摇，“不疼了，”
“那心里呢？还怨母亲吗？”
她眨着眼睛，怔怔对视她，“我从来没有怨过母亲，只是担心母亲怨我自私，”
“孩子，别怪妈，妈当时一时有些激动，气恼，后来你走了，妈妈才知道有多后悔，我就只有你这个女儿，”
慕言激动的看着她，“所以，我…还是您的女儿？”
蒋韵握住了她搁在桌前的手，“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永远都是妈的女儿。”
慕言庆幸笑了起来，刚想撂下茶杯，意外蒋茶杯打翻，手抖的厉害，一时躲无处躲，全部落在蒋韵的眼中。
，她难以忍受，双手抱紧了头，吓坏了蒋韵起身从桌前绕过去抱住她，
“小言，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那个人怎么照顾你的！”
她痛苦的挣扎，又闭着眼睛用手捶头，“不是，他根本就不清楚。”
她强忍住疼痛，胳膊抬了下来，努力想要看清发抖的双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半个月来，我总是…这样，全身发抖，神经都在抽痛。”
蒋韵不想让她再耽搁，“走，妈带你去医院查查。如果是病了，绝对不能拖…”
本能张口想要回绝，看见蒋韵的态度坚决，最后只好跟着她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医院第一次产生了恐惧的心理。
※※※
出来的时候，站在医院门外，慕言抬头看一望无际的天空，依旧那样蓝，可是她的世界却再次沉入无尽的黑暗。
她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撑不住倒下的身体，被蒋韵揽在怀里，“小言，你放心…妈妈会想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脑袋里还能茫然地回想起刚刚医生告诉母亲检查诊断结果的情景。
“突发性恶性脑瘤癌，”
“不可能！！我女儿她怎么会得这种病！！”蒋韵激动站了起来，
“家属请保持冷静，”
母亲几乎崩溃的坐倒在椅子上，“好，那你告诉我这种病是不是手术就能好，风险大不大？”
医生爱莫能助摇头，“目前癌细胞从脑中扩散迅速，建议用药保守治疗，她的脑瘤已经严重压迫大脑神经，手术风险太高，很有可能会醒不过来。”
………
“我们会有办法的，妈妈给你联系国外最好的医疗团队…”
她摇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幸福会如斯短暂，莫非这就是她背弃了家庭，所得到的惩罚…
“妈，我不想折腾了…”
蒋韵扶住她，“孩子，最后的时间…和妈妈回家吧，”
慕言闭上眼睛点点头，“让我去和他告别。”
“小言你要做什么？”
似乎连牵动的唇角都疼，“这次我会彻底离开慕斐，你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病。”
蒋韵心疼，“好，妈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肯跟妈妈回家…孩子，”
她伸手去摸母亲脸上的泪，这是看到她第一次不顾形象的抱住自己在医院门外流泪，此时除了崩溃不愿接受现实的情绪，早已不在意什么雍容华贵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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