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意表达了自己的困惑,金发女郎引他入内,推开会议室的门:“您的助理已经先到一步了。”
就这样,他看到了姜一诺。
她静静地坐着,穿着黑色衬衫、黑色长裤,头发束得高高的。不过是一夜不见,她的眉眼像落尽了一树繁花,失去所有的颜色。
姜一诺冲他勾唇,那样子勉强称得是笑容:“你来了。”
徐承意怔住了,他没想到姜一诺会出现在这里。他以为她被唐树带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看着她消瘦的脸,徐承意不由得心里一紧。金发女郎并没看出他们的四目相对有什么问题,笑着让他先坐,她去请与会的其他人员。
徐承意就这么呆呆地站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你……”
没等他说话,姜一诺瞪大眼睛,空洞的眼神再次潮湿,可是却流不出眼泪:“唐树死了。”
一夜的工夫,她仿佛把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尽了。
徐承意愣了两秒,才听清姜一诺说的是什么。
他眸光一沉,大步向她走过去,将她揽入怀里。
姜一诺紧紧地箍住他,像是抱着仅剩的呼吸,哽咽地呢喃道:“他死了。”
徐承意的呼吸被抽走,他的大手握着姜一诺的肩,思绪急速滚动。他能想象到姜一诺经历了什么,却又无法完全想象到她承受的!
取走唐树性命的人,除了金玉森,他想不出还会有谁!
他早该想到蒋雨找到他,就意味着唐树和姜一诺也跟着暴露了!
徐承意握紧拳头,凄然的情绪里更多的是庆幸,庆幸唐树用性命保全了姜一诺,庆幸她没有受伤,庆幸她还能好好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徐承意,他死了……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他……”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唐树死在她怀里的那一幕她永远都忘不了。她忽地拽着他的衣服,仰起头,“徐承意,你别想再把我丢下,就算是为了我好,也不要把我丢下!”
唐树的死,她已经做了逃兵,对于徐承意,她不想再做个懦弱得只能担心受怕的弱者!
徐承意低头,发现姜一诺的脸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她把声音压到最低,带着近乎卑微的恳请。
徐承意缓缓地蹲下身,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然后放到胸口:“以后,我去哪儿,你去哪儿。”
他以心跳做证,不会再和她分开。
姜一诺重新扬起嘴角,历经惨烈的风霜后她不能倒下,她要坚强,为了唐树,为了自己。
这时,有人推门,与会人员陆续入内。
会议开始。
徐承意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他的脑海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一诺,我们一定会有以后。
一定。
会议顺利结束,从诊所出来,徐承意带着姜一诺去到附近的餐厅。
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徐承意把菜单递给姜一诺:“想吃什么,我请客。”
事实上姜一诺根本吃不下,她把菜单递还:“我不饿。不然,你点吧。”
徐承意接过菜单:“人在大悲之后,喝点热的是最好的。你还得吃东西,就算想哭,也要就着泪水吃下去。”
徐承意把菜单递给服务生,要了两个牛排套餐,看向姜一诺:“唐树他没有走,他只是在一个地方望着你,希望你好好的。”
提到唐树,姜一诺倔强地、下意识地把脸扭向窗外。
下午,是德国人最悠闲的时刻,很多人已经心不在焉地走在马路上,商量着晚上该去哪个酒吧喝酒,有猫大摇大摆地优雅路过。
而这些人中不再会有唐树忽然出现的身影。
他不在了。
昨晚的事,恍然若梦,姜一诺多么希望那只是一个噩梦。她还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一切的……
“一诺,我不会安慰你。”徐承意把水杯推过去,轻声道,“因为再多的话都不会让你心里感到好受。你可以继续为唐树难过,但请你在难过的同时,不要折磨自己,可以吗?”
这双见惯生死的眸子,把心疼放在心底,坚毅地透着严肃。他是徐承意,他只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慰。
一个人的离开,就是这么猝不及防,不管以任何一种方式,都会成为生者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可以痛哭一场,可以悲伤一阵子,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每一分每一秒都耽误不得。
这就是活着。
姜一诺垂眸点头,拿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她很清楚,自己就算不吃不喝,就算悲伤默然,也无法改变什么,无法让唐树活过来。她就是太清楚,所以才逼迫自己,不去花时间悲伤,想要尽快地陪在徐承意身边做点什么、弥补什么。
但是一口口清水下咽,眼泪的苦涩酸楚地流过喉咙,像刀割一般难受。
牛排上桌,徐承意把刀递给姜一诺,扯了扯嘴角道:“本来应该绅士地帮你切好,但这次,你自己来吧。”
牛排五分熟,很难切。姜一诺握紧刀刃,一点一点跟它较上劲,到最后也分不清是切牛排,还是在切盘子。
旁边的客人不由得投来好奇的目光,坐在窗边瘦小的姑娘表情严肃,把手里的切刀当成武器,躺在盘子上的牛排像是敌人,而她在对抗敌人。
她全身紧绷,手在用力,也在颤抖。
徐承意不打扰姜一诺,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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