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意大长腿往街边一跨,伸手拦车。
姜一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手里此时看来十分小巧又古董的直板诺基亚手机上:“你哪儿来的手机啊?”
“阿隆给的。”
姜一诺看着一辆黄皮出租车由远及近地停下,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是那种……对,被忽视的感觉。
坐上车后,姜一诺心情不好地往旁边挪一下屁股,徐承意扭头盯了她两秒,跟着挪过去。
姜一诺再挪,他又撵上去。
姜一诺蹙眉:“你做什么?”
“你又做什么?”
“我先坐在后座上的,你不是应该坐前面去吗?”姜一诺讨厌他目光里故意装傻的戏谑,没好气地绷着脸。
“我爱坐哪儿就坐哪儿。”徐承意盯着姜一诺又想往左边躲结果直接撞到车门上的窘迫模样,这才满意地轻拍司机的座椅,报上要去的医院。
缅甸的司机开车都很随性,一个红绿灯口的转弯,方向盘打得用力过猛,导致姜一诺狠狠地往徐承意身上靠——
之前的矫情,前功尽弃。
姜一诺满脸通红,没等她弹开,徐承意的手已经顺势从后背揽住她的腰。
“就这么靠着吧,挺好的。”他的下巴倏地抵着她头顶,声音轻描淡写却又分明含着玩味的笑意。
姜一诺像魔怔一般被定住,呆呆地眨眼,看到后视镜里司机不忘抢戏地冲她眉眼一挑。
姜一诺咬唇,只觉得头皮一寸寸地被灼烧,身体完全动弹不了。
车子开了十多分钟,来到仰光医护中心。
仰光医院分私立和公立。
公立医院虽然看病不要钱,但条件设施不好;私立医院则反之。
姜一诺跟着徐承意入内,看到彬彬有礼的前台小姐身上挂着飘带,温柔地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他们的,徐承意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表示要找人。
前台小姐仔细看了看手机屏幕,微笑地示意他们往左边走。
两分钟以后,姜一诺在一个病房里看到了尚枫。
尚枫被刺伤的大腿肿得跟大象腿一样,被高高吊起,嘴唇发紫,脸色难看得紧。
看到徐承意,他混浊的眼睛猛地亮了。
徐承意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手表:“怎么样,查到了没有?你的蛇毒再没有对应的解毒血清,命就只剩一个小时了。”
姜一诺这才恍然明白昨晚在面包车里阿隆和他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尚枫是J集团的人,自然不缺钱,更何况他中的蛇毒公立医院根本就没有及时救治的血清。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私立医院的血清也被人买光了。
原来徐承意自信是因为这个原因。
姜一诺瞥向徐承意,忍不住想,在他的人生里是不是没有预想不到的意外。
尚枫艰难地张开嘴:“我已经尽力了……”
说着尚枫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弟,小弟瞪着徐承意把一个手机递了过来。
“我跟对方约好三天后在码头交易,到时候对方是谁就能知道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说着尚枫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和急迫,“快,快把解毒血清给我!”
徐承意记下地址后,把手机扔回给那个小弟,拉过姜一诺转身就离开:“放心,你死不了。”
出了病房,姜一诺驻足,示意徐承意别忘了自己身上也有伤。
于是两人来到隔壁的一间空病房,叫来医生。
医生检查无碍后,叫护士过来上药。
这私人医院里的护士不仅笑容跟抹了蜜一般,长相也是十分甜美。
徐承意长相英气,半拉上去的身材更是出众,进来的女护士看徐承意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温柔几分。
可徐承意却招呼站在一旁的姜一诺过来:“你来帮我上药。”
姜一诺一怔。
“不愿意?”徐承意挑眉。
姜一诺站着没动:“不是有更专业的护士吗,干吗还找我?”
徐承意微笑地冲护士说了一句缅甸语,护士的神情闪过短暂的失落后,微笑着放下药水离开。
徐承意:“现在护士走了,只剩你了。”
他突然有些孩子气地耍任性,让姜一诺又好气又好笑,她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故作随意地问:“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说你是我女朋友,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给我上药。”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姜一诺手里的棉签不由得抖了一下。
姜一诺猛然抬眸,他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往后仰,硕大的窗户外的雨水滴滴答答,阳光反而冲破雨水折射进来,和早晨的压抑截然不同。
他完美的轮廓能清晰地看到细小的绒毛,浓密的鬓角无形中给侧脸加分不少。
他没有看她,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
时间仿佛是原本轻盈的纸张,被雨水浸湿后沉淀了下来,令人猝不及防。
姜一诺问:“你喜欢我吗?”
徐承意的视线缓缓移向她。
姜一诺的心怦怦直跳,这个问题在她的意料之外,但又无比期待。
他们就这样对视半晌。
姜一诺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沉默给干掉了,于是她低下头,飞快地说道:“不然你为什么要说那样无关紧要的谎话?”
姜一诺加快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知道世界上寿命最短的生物是什么吗?”徐承意忽然开口,话题却是这样的突兀。
“是蜉蝣。”不等姜一诺说话,他自问自答,“它们的翅膀不可折叠,卵一旦变成成虫,便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它们没有嘴和胃,无法进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它们只能做有限的事,那就是寻找配偶,把下一代传下去,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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