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蓉说过,记忆是相会的一种形式,而忘记是自由的一种形式。
姜一诺不以为然。
来爱尔兰念牙医,一念就是五年,为的是忘了在高中纠缠了她三年的恶棍学长;
从高威搬到都柏林,为的是忘了在第一个实习场所发生的医患斗殴事件;
现在着急报名参加去缅甸的旅游团,为的是忘了两个月前被突然掳走给陌生男人做的牙科手术。
目的明确,可结果也很明确:没有一份努力是得到了自由的回报的。
恰恰相反——越想忘,越忘不掉。
再一次从重复的噩梦中醒来时,姜一诺已经坐在前往缅甸市中心的大巴上了。
姜一诺摸摸吃疼的太阳穴,轻声叹了口气。
那个仓库,那个只看得到一张嘴的男人,那个镶嵌着芯片的牙齿……反反复复,成了她这两个月噩梦的所有内容。
姜一诺看手表算了一下时间,从机场出发,车子已经开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了。
姜一诺看向车窗外,目测现在还在郊外,荒凉丛生的野草随风摇曳,像动态的素描,天边的流云都能被划出个口子来。
就在姜一诺提起精神准备伸一个懒腰的时候,车子突然急刹车,由于惯性,她狠狠地撞在椅背上,脑门生疼。
紧接着,随着车门打开的声音,一阵刺耳的叫嚣声响起来。
姜一诺抬头间,一群戴着塑料娃娃头套的男人持枪上车,车厢里的乘客受到惊吓,慌张地尖叫。
姜一诺心下一沉,这是遇到抢劫的了。
车上坐满了跟团的游客,还有一些散客,一共四十多人,而持枪犯一共才五个,他们做不到盯梢每一个人。
姜一诺缓缓把手伸进包里,不动声色地想要拿手机报警。
“别乱来。”
突然一个声音在姜一诺的身边响起。
姜一诺撇过头,看到一张俊朗丰神的侧脸——
夺人眼球的高挺鼻梁,轮廓分明的下巴线条干净利落,淡定到轻轻扫了一眼她的冰冷神情,耳朵旁边有一道约莫三厘米的疤痕。
这个男人穿着黑色外套,身形是那种好看的魁梧,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确定刚才是他在说话。
他的目光锁定前方的一个劫匪。
姜一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立刻蜷缩在压缩机里,站在最远处的那个劫匪的视线是锁定在她这边的,并且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这边有情况,举枪走了过来。
目测该劫匪身高在一米七左右,身形消瘦,戴着的是米老鼠头套,他手里拿着枪的模样很吓人,他很凶地用枪头对准姜一诺,并且用生硬的英文质问她在做什么。
姜一诺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本能地提醒自己要冷静,可呼吸还是乱了节拍。她的沉默让对方越发的凶悍,他冲过来就要拉扯姜一诺!
就在姜一诺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越到她前边隔开了劫匪的枪:“Hey,man,clam down。”
是邻座的他。
他突然的起身,让所有劫匪不约而同地凌厉起来。
其他几个劫匪拿枪对准他,一同呵斥他坐下,并将双手置于头顶。
而他只是举高双手,装作听不懂他们说话,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米老鼠劫匪,试图上前。
他这是在挑衅。
刚才还叫她别乱来,他现在却……
劫匪的叫嚣声让车厢内所有的人都很紧张,充斥在姜一诺的耳边更像分分钟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她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米老鼠”几次警告都被忽视,抬手就用枪杆冲他的脸上敲去。
几个胆子小的女人害怕地叫了起来。
这一记殴打力道很冲,他被打得扭过头,一颗牙掉在地上。
他一定很疼,却没哼一声。
姜一诺皱眉看了一眼地上的牙齿,视线突然定格住了。
她记得每一颗自己经手过的牙齿,因为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专业习惯,在细节上会留有自己特有的标志,外行是很难看出不同的。
更何况这颗牙齿是她亲自做的。
她再次抬头,望向他。
为了做最后的确认,她伸手抓过了牙齿。
劫匪大喝:“Hey,you!”
说时迟那时快,在姜一诺摸到牙齿的瞬间,他反手就将“米老鼠”的枪卸了下来,并把他扣在了自己的手里!
一时间情势发生逆转:乘客控制住一个劫匪,所有人都像看到了超级英雄一般瞪大眼睛。
姜一诺摸到了牙齿里的芯片。
没错,这颗牙齿就是仓库里她临时给那个神秘的男人安上的,确认无疑。
原来是他。
姜一诺一时忘了当下的情况,起身定定地望着他。
他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了吗?为什么也来缅甸?他是在跟着她吗?
一系列的问题按捺不住地从姜一诺的脑海里汹涌而上。
他开口,用英文向劫匪提要求,把车上的乘客都先放下车。
狭长的走道让两方的对峙显得更加紧张,站在最前边戴着“唐老鸭”头套的劫匪持枪没有动;
而“唐老鸭”没动,身后的其他人也没有动。
看来“唐老鸭”是头。
就在每分每秒在当下的僵持中驱赶了仅剩的氧气时,“唐老鸭”突然举枪对着“米老鼠”就是一枪!
所有人失控地大声尖叫!
姜一诺也被这一幕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对峙的平衡,随着这一枪骤然把优势转向劫匪——
他手里没有筹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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