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明月高悬,秋风萧瑟。
李丽质刚踏进东宫的地界,就见长孙冲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在她看见他的那刻,长孙冲也望着她。
尽管夜色朦胧,李丽质也能察觉到长孙冲的异样,他站在原地凝视着李丽质,并没有像以往那般迎上前。李丽质缓步走到他面前,抬眸对上他那幽深的眸光,轻声道:“你都知晓了?”
长孙冲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李丽质伸手想要去拉他,然而长孙冲的手臂却往后挪了挪,决然地躲开了李丽质。
李丽质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那僵在半空中的手,随即默默地收了回来。长孙冲的反应是她预料之中的,可当真正面临时,李丽质心里还是很错愕。
这时,长孙冲终于开了口,打破了夜的沉寂,“你为何这样做?”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可曾想过他的感受?
李丽质不知该如何向长孙冲解释,因为她再一次为了妹妹,没有顾及到长孙冲。可她不得不这样做,只有愧对长孙冲了。
现在是换李丽质沉默了。
“为何你总是要去沾染这些纷纷扰扰,豫章公主于你来说,就真的如此重要?”无人知道长孙冲有多揪心,当他得知李丽质替李锦画扛下了毒害李之宛的罪名时,长孙冲既担忧又无可奈何。
但是对李丽质来说,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她上次答应过长孙冲,不会再为别人奋不顾身,这次还是食言了。
“你如此护着她,你置我们的孩子于何地?”又置他长孙冲于何地,李丽质为了别人不顾一切,担惊受怕的却是长孙冲。
长孙冲没再继续说下去,回荡在耳边的只有风声。
他的确生气,可不得不隐忍。
李丽质从未见过他发怒的样子,竟有些让李丽质乱了分寸,思绪呆滞,心里有那么一丝酸涩。
“我不能不管她……”
沉默了半天,李丽质只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她并没有更好的措辞。
在观云殿时,阴谣儿一口咬定是李锦画所为,但因没有证据,阴谣儿也没能把李锦画怎样。
可是后来经过江明的检验,说是茶水的确被动了手脚,茶中有一种绿蕤花的花粉。此花粉有药用价值,本身是有颜色的,但是加入茶水之中便会消散,其花粉本就味道浅淡,很容易就会被茶水的味道掩盖,做到无色无味。
它是治病的良药,但如果用处不得当,便会成为害人的毒药。
当时的山水池阁除去李之宛,便只有李锦画和唐善识,而负责山水池阁的宫人根本没必要毒害李之宛。
于是阴谣儿就更加咬定,是李锦画所为,连唐善识都用别样的目光看待李锦画,对阴谣儿的说法将信将疑。李锦画解释不清,瞬时成为众矢之的,而阴谣儿则不依不饶。
李丽质没有办法,只好暂时揽下罪责,说山水池阁奉茶的人是她安排的。
“你可有想过,如果真的是豫章公主下的毒手,你当如何?”长孙冲的眸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李丽质,眉宇轻皱语气低沉,“或者是……你找不出真凶,陛下该如何处置你才行?”
李世民根本不相信是李丽质所为,但是李丽质自己认罪,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将李丽质软禁起来,以待查明真相。
以当下的情势,李世民应该派人监视李丽质,但他没有这样做,只让李丽质独自回来。
李世民是不愿意处置李丽质的。
李丽质就是拿李世民对她的宠爱来做赌注,为自己和李锦画争取时间,长孙冲正说中了李丽质的顾虑。若是查不出,该如何呢?
李丽质不敢细想,只道:“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长孙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身,率先离开了此处。李丽质无声地叹了口气,跟在长孙冲后面离开。
在此之前,李丽质居住在东宫,所以就将她幽禁在东宫的居室之内。
李丽质很清楚杀人害命的罪责有多大,若是罪名落实,即便李世民再想包庇她,她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直至到了他们居住的地方,长孙冲忽然回过身来看着李丽质。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长孙冲才终于开了口。
“我知你向来睿智沉稳,可这种事情七分是靠人为,还有剩下的三分是看天意。”长孙冲这番话换个说法就是,如果事情都很巧合,李丽质再怎么努力都是没有用的。
李丽质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她必须去拼一把。
长孙冲见她没有言语,收敛眸光转身走开了,此后两人虽然同住在一起,却是再无交流。
在调查期间,断绝了李丽质与外界的往来。
除了她身边侍奉的人和长孙冲以外,任何人都不得接触李丽质。虽是如此,但李世民有意放宽松,李丽质与李承乾书信来往,他只当全然不知。
李丽质站在窗前,拆开李承乾派人送来的信纸,只有一句话,就是说他在全力盘查山水池阁的宫人。
很庆幸她的父亲和兄弟姐妹都是站在她这边的,这才让李丽质无后顾之忧。
采薇端来一盏热茶,递到了李丽质面前,李丽质便将信纸放下顺手接过茶盏。看着李丽质低眉喝茶,采薇疑惑地问道:“公主,汝南公主既是因毒茶而丧命,那豫章公主和唐驸马难道没有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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