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嚷的闹市，人们摩肩接踵。
鲁国的平民不多，大部分都是修行者，因为没有至强者的庇佑，所以平民几乎在鲁国活不下来。
这里经常发生战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尤其是那些喜欢看戏的凡人，本来也没什么本事，一看见远方龙飞凤舞，玄光烁然，登时便来了兴趣。
他不跑，他搬个小板凳，带上一兜兜的瓜子，半截西瓜，屁颠屁颠就跑去看人家打架，不时还要拍手叫好一声，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不能怪人家下手太黑，确是他自己找死。
总之因为常有修士杀人越货的缘故，鲁国的平民基本都搬走了。
剩下没有搬走的就开始修行。
安红豆站在莫语的身边，一边牵着莫语的小手手，一边新奇地打量着四周。
她在王城还没有坐热乎，还没有来得及细细享受一番，现在就已经离开，徘徊在数万里之外的地方。
马是好马，车也是好车。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些日子就走了数万里。
“十七，我师兄是不是在这里有一个老情人啊？”
莫语随口一问，他实在想不着还有什么奇葩理由能够让宋轩衣停留在这么一处小地方三日。
至少对于宋轩衣来讲，鲁国绝对是一处小地方。
不能带给他任何的利益。
唐十七迟疑了片刻，小声道：
“真有。”
莫语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瞠目道:“真的假的？”
“我师兄这么有钱，喜欢一个女人为什么不带她走？”
唐十七吞咽了一下口水，冒着杀头的风险说道：
“回六小爷的话，四爷喜欢的不是女人。”
走在前方的莫语忽然不自觉地夹紧了自己屁股，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瞪着唐十七，二人对视数息，唐十七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表述可能有误，急忙摆手更正道：
“错了。”
“十七说错了话。”
“四爷喜欢的是一个已逝之人，那名女子曾经是一个琴师，只因当初人群匆匆一瞥，便爱了四爷一生。”
“四爷以前做生意路过鲁国的时候，每每都会去听那名女子弹琴，却不知那女子一直深爱他。”
“后来的某一年，鲁国再没有听见那样的琴声，四爷去询问时候，才知道那名女子已经再数年前因为一场大病去世了。”
“她的棺材里面有一枚特殊的戒指，是当年四爷醉酒之后高兴赏赐给她的东西，不曾想那女子保存了一生，至死都要带在身边。”
莫语闻言之后沉默了下来。
安红豆在一旁站着，眼眶红红。
“当年琴声幽幽笼罩鲁国的时候，四爷没觉着怎样，后来琴音不再，佳人逝去，四爷才恍然，自己已经错过了自己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东西。”
“可惜了……”
“如此一段良缘。”
唐十七话音落下，莫语缓缓叹了口气，明白了自己的师兄为何眼神如此沧桑。
因为一场不可及的思念。
“素纱绕琴音，婉然媚孤城。”
“良人唤不在，弹指空相思。”
“有人一眼，就误一生。”
“若是当年那名女子再大胆一些，或许也不至于有今日这般悲剧。”
莫语摇摇头，不再多言，带着二人继续朝着鲁国远方而去，错落开人群之后，终于见到了那座琼楼玉宇。
皓月阁。
它不是一座简单的阁楼，而是一块修建精致完美的区域，里面谈不上金碧辉煌，但绝对是雕栏玉砌，美轮美奂。
外人一看就知道。
哟，不差钱。
门外站着迎接贵宾的护卫，手中刀剑颇有一些寒意，让许多无关者当场退却。
能来这个地方的人，大都是附近的大宗门派之人，有所底蕴，其拿来碰碰运气，看能带走什么宝物。
他们与皓月阁也算是熟人，一来二去，大家也都认识了。
然而莫语却在进入的时候被拦下。
“皓月阁乃是拍卖之地，闲杂人等不允许进入！”
守卫非常尽职尽责地拦下了莫语，面容尽可能地凶狠起来。
莫语偏头看了看安红豆，又看了看唐十七，好奇道：“你怎么判断出我们就是闲杂人？”
“我是进去买东西的。”
那名守卫闻言很是仔细地上下打量了莫语一番，鄙夷嗤笑道：
“买东西？”
“皓月阁可不是你们这样的垃圾能够来的地儿！”
“趁着本大爷心情不错，赶紧滚蛋！”
“再唧唧歪歪，可别怪本大爷手中的兵刃无情！”
莫语蹙眉，他身边的安红豆粉拳紧攥，美眸之中已经荡漾开了一丝一缕的杀意。
“皓月阁就是这么接待客人的？”莫语语气漠然。
那名站在皓月阁门前的守卫脸上愈发嚣张起来，鼻孔朝天，仿佛皓月阁还就真是他开的一样。
“怎么滴？还不服气？”
“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你砍我啊？”
“呵……说你们是垃圾都是抬举你们了，一群穿着这副破烂模样的人，还想进皓月阁？”
“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远处的几名守卫感受到了惊动，朝着这边走来，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忽然眼前一闪，温热扑面而来。
是血。
先前那名挑衅的护卫瞪大双目，死死盯着莫语，脖子处有一片流淌着的殷红。
惊讶的不只是他一人。
在场的人都懵了。
在他们的眼里，莫语不过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却不曾想他出刀的速度这么快！
安红豆与唐十七在一边，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莫语初入二境，然而方才那一刀，恐怕许多三境的修士都完全接不住！
他杀人……甚至完全没有杀气。
仿佛对于莫语而言，他是在喝水吃饭。
刀尖的鲜血落下一滴。
刚好打在草丛隙间的泥土上。
浸润不见。
莫语缓缓将刀收进了那名侍卫的刀鞘之中，平静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珠，如狼的目光扫视在场的人，平心静气道：
“你们都听见了。”
“是他让我砍他的。”
“我这人心软，总是很难拒绝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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