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襄愣住。
明星如皎，万籁俱寂时分，在这样的对峙之下，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答应的如此容易。
的确谈得上是容易了。
没有废话。
以至于让夏梓襄准备了一肚子的肺腑之言也不知究竟该如何述说，只能憋着一张通红的脸，瞪得极大的眼睛，静静注视莫语。
气氛就呈现的诡异起来。
“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面对莫语的询问，夏梓襄下意识回到：“嗯……还未请教先生师门？”
莫语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回道：“你真的想知道？”
夏梓襄深吸一口气。
“愿闻其详。”
莫语凑拢，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夏梓襄的面色忽然煞白，双目圆瞪。
他双腿腿肚子打着哆嗦，因为被宽大的衣袍遮住，所以不能够被看出来。
饶是如此，鬓间汗如雨下的模样也足以说明了他现在的情绪。
他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
莫语淡淡看了夏梓襄一眼，而后转身离去，潇洒至极。
“跟我回书院。”
他对着孔叁秋说道，后者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马跟在了莫语身后。
夏梓襄看着莫语越来越远的背影，眼前只剩一片模糊。
他抬头，发现黑夜愈黑。
耳畔似乎听见有人在惊慌呼唤他的名字。
“公子……公子……”
……
……
王城流传出了一个很荒唐的传闻。
夏皇的第十子夏梓襄在半夜时候逛街，遇见了书院一个叫做莫语的少年郎。
后来少年郎给夏梓襄讲了一个鬼故事。
于是夏梓襄被吓死了。
夏梓襄被吓死了。
被吓死了。
死了。
是皇家太医诊断出来的结果，夏梓襄的因为受到了过度的惊吓而胆裂，最终因为器官衰竭死亡。
而对于这一点，夏皇竟然什么也没有说，甚至完全没有责罚书院。
就好像死的不是他儿子一样。
当然，对于莫语这个年轻的少年，听完了那场戏的王公贵族一定深有体会……
体会到这个人是如何的胆大包天，又是如何的为所欲为。
他们害怕莫语，因为莫语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因为莫语不怕他们害怕的东西。
夏梓襄的死……很有深意。
他真的是被莫语吓死的么？
又或是……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死去的呢？
呵……谁知道？
夏梓襄的遗体被抬回他的府邸时候，少有人注意到，那名常常陪伴在夏梓襄身边，叫做杜倩的女人……消失了。
那晚红猎馆起了一场火，不算很大，也不算小。
耳靥静静站立在远处，看着自己的戏院一角被大火焚烧成灰烬，默然不语，眼中无悲无喜。
“馆主，不救火吗？”
有下人询问，耳靥微微摇头，温声笑道：
“这火烧的好。”
“明日里给小师弟看看。”
“人终究还是要涉猎红尘的，想要独善其身，何其艰难。”
“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如我来做这个引路人。”
那些下人不大明白耳靥的意思，也没有询问。
耳靥在他们眼中大过天，听不听得懂话不重要，重要的是……
耳靥说什么都是对的。
竖日正午，莫语站在了红猎馆的一角，与暖阳正艳，梅花芬香时候，看见了红猎馆被烧毁残破的废墟。
他指着那堆废墟对着耳靥说道：“师兄，这不应该。”
“实在不应该。”
耳靥偏头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莫语。
“应该的。”
二人像是在打哑谜，旁人根本听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莫语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是谁做的？”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红尘三千，始于恩怨。
耳靥笑道：“飞川山的一个女人，叫做杜倩。”
“你坏了她的好事，她以为你是红猎馆的人，在报复呢。”
莫语闻言赞叹道：“这女人的胆子好肥！”
“真的不怕死。”
耳靥缓缓道：“世上不怕死的人很多。”
“王城也曾经有很多。”
莫语挑眉。
“好漂亮的一个‘曾’字。”
“师兄杀了多少？”
耳靥沉默了许久。
“八百年，不下十万。”
他一句话，天上就开始飘雪。
鹅毛大雪。
没有任何征兆就笼罩住了整座王城。
莫语闻言呼出一口气。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昨日红猎馆的大火之仇，日后师弟会帮师兄报的。”
他转身带着安红豆离去，留下了站在原地的耳靥一个人静静看着天。
这雪实在寒冷，冷死了王城数百人。
全是贵族们豢养的食客，没有一个平民。
人要吃肉的时候，会因为猪不怕死就不杀它么？
当然不会。
这座王城……需要一些敬畏。
他们要清楚明白，究竟是谁在保护他们，是谁给了他们安定的生活。
远在盘龙塔顶楼的白发男子手持玉龙杯，静静观赏着这场唯美的雪花，纷扬如絮，肆意纷飞。
这样冷的雪，落地即融，不见踪迹。
不少侍卫在他身边候着，看着远处天际的暖阳，目光里面满是恐惧。
“看到了没。”
他淡淡说道。
“他脾气可比我大多了，我只杀了一个人，他杀了九百个。”
“日后那名少年若是还要进出皇宫，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身后的侍卫迅速下跪，铠甲摩擦之声不绝，甚至稍显刺耳。
“回国师的话，属下们……明白了！”
……
……
“红豆，把脚绷直。”
莫语静静立在书山上面一座石台旁边，那石台不过半人高低，上面横陈一位玉人，风姿绰约，眉眼含春，一身红纱轻覆，娇如幽兰。
此女正是安红豆。
按摩手法不但需要极其厉害的医术，更重要的是医者的定力。
安红豆这般并非是故意为之，而是天生如此。
许多时候，狐狸嘤嘤只是想讨口饭吃，便被人误以为是在勾引人，从而被许多人视作不祥之物。
玉足晶莹，入手温软滑腻，莫语心中古井无波，眼中折现出人体六经十二脉，掌中灵力源源渡入安红豆足部，小腿部分的皮肤表层，然后开始孕养其枯竭的经脉。
她自从被废之后，身上许多经脉已经三百年没有灵力滋润过，此时竟如饥似渴地吸收起了莫语掌间涌入的灵力。
“主人小心！”
安红豆大惊失色，她自己一时间无法控制，担心伤害莫语。
莫语那手掌抚摸她嫣红的面颊，示意她放松。
“勿躁，这点儿灵力我还是能承受。”
他虽然只是修行第一境，然而太虚无相妙用无穷，再加上熔炼了浩然气，体内浑厚的灵力可以堪比寻常初入第三境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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