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于上一次师弟索要的那本太虚无相么？”
狄子何等聪慧，一下就猜出了莫语的真实目的。
这本太虚无相当初是耳靥让他拿给莫语的，皇宫禁地之中有太多的弯弯绕绕。
守卫，禁制，阵法，道则。
除去几名有通行证的人，其他的外来者一旦闯入，十死无生。
莫语与狄子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是。”
“师弟真的准备修炼太虚无相了？”
“不错，这门功法十分合我的口味，所以我很喜欢。”
狄子闻言点点头，目光略过一抹赞叹。
“既然你意已决，师兄便不再多说。”
他没有给莫语任何的鼓励，也没有劝阻，修行这条路终究还是一个人的事情，无论对错，无论他人怎么看，最终还是要自己选择。
他们这门最是特殊，水娘子死得早，大家都没师父。
全是野孩子。
能够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不是靠着他人起来的。
莫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开口询问道：“三师兄，关于功德，怎么才能看见？”
狄子一挥手，自己浑身上下绽放出无尽光华，明亮却不刺眼，隐约金光之中能看见无数的人影对他进行朝拜，仿佛教徒一般。
虚空之中传来微弱的呢喃声，连绵不绝，起初只是微微稍许，后来逐渐变多，声音变得洪亮，就像是有人在诵念经文，超度往生。
莫语和安红豆徜徉在无尽的金光里面，身上温暖无比，像是大日照耀，驱散一切阴霾。
“这就是功德。”
狄子话音落下，一切都消散于无形，金銮阁恢复了起初的模样。
“修士在五境之后，可以感悟天地道则，届时你就能够看见自己功德的数目，能够看到晋升仙道需要多少功德。”
莫语恍然。
“二师兄修的是圣道？”
狄子点点头。
“他和老大，老四，都是修行的圣道，我和你五师姐修行的是仙道。”
“所以仙道会更强么？”
狄子听闻这话之后，沉默了很久。
“也是分人的。”
“仙道与圣道其实殊途同归，二者无法兼修，但最终都是通往同一个境界，只不过方式不大一样。”
莫语明悟，与狄子道别，搂着小狐狸出了皇宫，朝着书山而去。
虽然王城在下雨雪，但已然掩盖不住这里百姓们欢快的情绪，仿佛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们庆贺新年到来的激动心情。
路边顶着许多雨伞叫卖的小贩。
远方有撑着蓑衣渡船行江的渔民。
还有不少沿着屋檐串门的邻里。
其乐融融，和煦安宁。
“夏国的远方，是否也有这般欣欣向荣的模样？”
莫语轻叩小狐狸心扉，后者缩在莫语的胸口，就从领口探头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安静地享受着王城空气之中弥漫的祥和。
“外面的世界很残酷。”
安红豆目光凝视远方，烟雨飞扬，淡雾锁横江。
“主人日后离开夏国就会明白，如果没有一方强大的势力庇佑，大家都是各自为营，那么……”
“弱小永远只会被强大生吞活剥，骨渣滓都剩不下来。”
莫语不再言语，北行至书山，这一次登山，他发现书山和从前不同了。
原来的书山不大，普通旅人也能登山，然而眼下的书山却莫名多出许多岔路与道口，通向了神秘未知的地方。
“有趣，太有趣了。”
莫语赞叹，心头想起当初霍天青告诫他不要在书山里面乱跑，迷路之后会有未知的危险。
他目光扫视四周，很快就发现了许多精妙的空间阵法痕迹。
与盘龙塔的空间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盘龙塔要更加玄奥，内部其实是利用阵法折叠的一处以太空间，而外部则是被放大铺展过的以太空间。
也就是说，盘龙塔内部和外部，其实都和正常人生活的天地空间法则不同。
如果没有麒麟带路，没有阵法的通行证，盘龙塔内部看似只有九重楼，数十米高，实则有人一辈子可能都走不到第二层。
而书山，则是有高人施法，将其他的地方隔断，与王城内的书山连接到一起。
这样的手段并不出奇，多是一些宗门用于历练弟子的场所，当初的澜山宗，后来的翰林院，其实差距不算太大。
莫语没有盲目的冒险，眼下他境界低微，又心心念念都是修炼太虚无相的事情，认准了一条路，朝着书山之上走去。
“主人，有人似乎在跟着咱们。”
安红豆忽然发声.
莫语回道：“难得啊，有人居然在王城找我。”
他觉得好奇，自己来王城不算久，虽然澜山宗距离王城也很近，但莫语在澜山宗基本不出门，除了熟人之外，不该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人盯上他。
他继续迈步向前，后面那人倒还真有几分本事，在书山里面找到了正确的路，追上了他。
是一名穿着灰袍的老人。
莫语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老人，身姿挺立，气势拔群，很容易就猜到对方是一个修为深厚的修士。
他眼神微动，抿嘴对着怀里的狐狸说道：“我跟你讲，一般穿成这样的人，多半就是来挑事的。”
安红豆惊讶，疑惑道：“主人怎么知道？”
莫语笑了笑。
灰袍老者……以前只在小说里头看见过，哪里想到今天见到了真人。
对方面色淡平静，没有一上来就动手，很是恭敬地对着莫语作揖行礼，说道：“这位公子，我家大人想请您去府邸上面一叙。”
莫语瞟了他一眼，忽然开口笑道：“看你这架势，我若是不去，你是要把我绑过去么？”
灰袍老者沉默了片刻，很直接地说道：“老朽也只听令办事，还望公子恕罪。”
安红豆挣扎着想要变成人形，却被莫语摁住。
后者轻轻安抚着她光滑松软的皮毛，示意她不要紧张。
“一定要现在去吗？不能是明日，或者晚一点什么时间？”
灰袍老者颔首道：“一定是现在。”
“还望公子早做决定，勿要让我家大人久等。”
莫语略一思量，眸光中露出笑意冉冉。
“你家大人，是某位……皇子么？”
老者惊骇，抬头望着眼前的少年，对方脸上流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乖张笑容，剩下的全都是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老成和平静。
“看你这表情，是被我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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