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州，夜半。
李靖被打的体无完肤，被安排到了一个房间里。
杨素倒也没做个十足的恶人，感念和李靖家里长辈以前的交情，得了他的钱财，固然留了他的性命。
他这次只是给李靖一点儿颜色看看，希望他彻底死心。
李靖被打之后，杨素就安排了军中医者，为李靖治疗。
现在！
李靖满身疼痛的躺在床上，喝了草药，内服外治，倒也性命无忧。
但是，身痛可忘，心痛难平。
一个正当三十而立之年的汉子，此刻的眼中饱含热泪。
什么家国抱负？什么建功立业的伟大理想？
就如看不到的虚无，渐渐破碎在幻想之中。
这时！
杨素前来，房间门打开。
杨素阔步走进来，李靖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他曾几何时以为的会给自己带来希望的人，却亲手毁灭了他的希望……
这种痛，蚀骨琢心。
看着李靖眼角挂着的泪水，杨素故作几分怜悯之态道：“李药师，有时候求而不得，也是一种幸运，难道你以为，这军中真的是很好建功立业的地方吗？成功了固然伟大，可失败了那？断掉了头颅，就是人人敬仰的英雄了吗？说不定，只会是被后世嘲笑的，遗臭万年的反面例子！”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杨某人与你李家的交情，到此也就罢了！你这个年岁，该想点儿其他的了，安心的当个县令，便也是为我大隋效力，等到伤养好了，早日回你的汲县去，娶妻生子过你的小日子吧！”
杨素这些话，倒也是由衷而言，说罢，便是拂袖而走。
李靖猛地撑起最后的气力，他想问问杨素为何要这般对他，可他还没有说话的机会，人就跌落到了床下，狼狈不堪。
“砰！”
闻声，杨素门口处停步，头都不回便是警告道：“李药师，别再不识好歹，我刚才的话，你听进去也好，没听进去也罢，我只说一遍，你若还是不识时务，下次最好不要来找我，否则！下次就是最后一次。”
听此、见此！
随行杨素的侍女请言道：“主人，他伤的很重，如果没有人照顾的话，可能……”
杨素白了一眼侍女，笑道：“呵，你个贱奴，有点儿意思！既然你可怜他，就留下来照顾他吧，奴籍回头我叫人送过来，以后你是他的了。”
“恭送主人。”侍女跪地施礼。
杨素带着其他随从踱步而去。
侍女站起身来，便走到了李靖身前，弯身将他扶起。
李靖看着侍女的脸庞，那不是一张美艳的脸，甚至于有些入不得男人的眼眸，说不上丑陋，但就是很别扭，是那种叫男人提不起兴致的感觉。
李靖问道：“你叫什么？”
侍女回道：“回主人，奴家无名，您可以叫我红拂女。”
“红拂女？你是在可怜我吗？难道你也觉得我就该是平平庸庸，娶妻生子去过小日子的命吗？”李靖怒瞪红拂女。
红拂女并不回答，将李靖扶到床上去，然后自顾自道：“主人，您的伤口渗血了，我去洗药布给您更换。”
李靖一把抓住了红拂女的手，愤怒道：“你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奴隶，不回答我，就是默认了？好啊，既然你们全都这样觉得，那我就这样做好了……”
李靖的手更加用力了起来，他是被失落冲昏了头脑。
红拂女猛地将手抽离李靖的手上，转身就是一个响亮的大耳光打在了李靖的脸上。
“啪！”
耳光的响亮声，使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起来。
李靖呆呆愣住了，这一耳光也许不足以惊醒他，但是红拂女接下来的话，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不是没有名字的奴隶，我有名字，虽然我现在是奴隶，但以后我不会是……我本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坚定自己的信念，哪怕死，也会把信念带到棺材里去，即便是现在怀才不遇，也会一直坚定下去……”
“看来我看错了，你不过是一个胆小的懦夫罢了！”
红拂女说着，便向着门外走去。
李靖脑子里嗡嗡作响，叫住她道：“等等！我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我愿意为了我的信念坚定，可我只是找不到一展抱负的机会，我……”
“没有机会，那就自己创造机会，杨广登基不明不白，生性好战而嗜血，大隋在他的统治之下，迟早千疮百孔……乱世出枭雄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你本一身正气，却也当不得枭雄，可若有真正为国为民为天下的枭雄现世，你若跟得，还愁没有一展抱负的平台吗？”
红拂女慷慨激昂的言起，光是敢直呼杨广的大名，就让李靖心生佩服。
李靖感叹道：“今日听得你一席话后，胜过我多年固执！刚才无礼，还望见谅，如果不嫌弃，你我不必主仆相称，义结兄妹，你意如何？”
这才是红拂女希望看到李靖该有的样子，也不枉她把前程押宝在他的身上，通过他脱离杨素的掌控。
听此，红拂女道：“我去拿酒来！”
这话，便是答应了下来。
……
一日转瞬，次日天明。
昨晚，李悠然与李渊父子二人的宴席之上，李悠然将自己的详细计划娓娓道来。
如何擒贼先擒王，李悠然有他自己的安排。
只叫李渊不必担心突厥那边，他直指棘手的问题在夏州。
李渊当然知道，可这内外两个问题，他全都无解，又因愚忠，不想李悠然胡闹，即便他是名义上的兵马大元帅，可李渊还是愚忠的用了父亲的口吻。
即使李悠然很明显的提醒李渊，可以自力更生开辟伟业，与大隋一刀两断，既不得忠，便反之。
可李渊还是听不进去李悠然的提醒，顽固的认为自己一开始的考量，才是最正确的方式。
好在李悠然在昨晚的宴席上，发现了李渊愚忠的破绽。
所以！
李悠然当即有了新的决定，在击破突厥之前，先把他的目光锁定了夏州，锁定了身在夏州的杨素。
然后，李悠然便假意说是要来夏州，测试一下自己这个兵马大元帅的权利几何，是否能调动兵马支援，便和李建成连夜赶路，来了夏州。
临行的时候，还特别被李渊嘱咐了几句，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什么皇命难违，休得对杨素无礼。
李悠然很是不爽，要不是因为李渊是他爹，他都要揍李渊一顿了，最好打成植物人那种。
……
现在，李悠然人已经到了杨素所在的大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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