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掌暗卫
嘴唇一度颤抖的无法出声，林训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牢牢攥紧了般。
他拖着步子拽着穆然，一点点的向前移动着。
“咳咳咳……训，儿？”
咳嗽声渐止后，那把苍老声音的主人还是执着的再度唤起了他的名字。
“……啊……嗯。”
林训的声音暗哑的厉害，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听到。
直到距离足够近后，林训才是从黄色的纱幔里看到那只伸在半空中，枯瘦颤抖的手。
“……训儿？”
随着出口的声音，枯手在空中艰难的做了一个抓放的动作。
“郡王！”
站在一旁多时的林阿宝终于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闻言，床上人的呼吸声突然沉重剧烈起来。
“……阿宝？是，阿，宝么？”
床上的声音突然换了追问的主角，让林阿宝明显意外的顿了顿神，然后才是哽着声音的急忙回复道。
“回太上皇的话，是阿宝。”
林阿宝的声音落下后，便是大段由激烈呼吸声填补的声音空白。
“阿宝……阿宝啊……”探出账外的枯手再度做了一个抓放的动作。
见势，林阿宝急忙上前跪倒在地，伸手攥紧了李渊伸出的那只手。
“……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伴着说话的声音，李渊轻敲了三下床板，垂手在一旁站立的俞公公闻声急忙上前将垂地的纱幔、帘子一一收拢挂好在挂钩上，才是微一颔首再度退下立于床尾。
没有帘子的遮挡后，林训才是有看清床内的景象——
大床中央躺着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金黄色锦被，被面与枕头上有着金线绣制而成的金龙。
他的正上方床头挂有祈福用的梵文绣制的金色荷包，荷包下缀着黄色的丝绦。
虽然整张床在太极宫的占地面积不大，但却处处显尽了奢华的黄色。
“训儿……”
开口间李渊已经把手从林阿宝的手中抽了出来，指端颤抖的伸向林训。
见势，林训喉咙艰难的上下吞咽了一下，目光在对上床上人空洞洞的眼神后，猛烈颤抖了一番。
有十年没见了，儿时的回忆像海啸般将林训整个人吞噬了进去。
……
…
“训儿乖，来来到皇爷爷这里来。”
“训儿真棒，来叫声皇爷爷听听。”
“训儿，脸怎么这么红？哪里不舒服么？”
“训儿，来喝了这碗药皇爷爷就给你吃桂花糕。”
“训儿……”
“训儿……”
“训儿……”
…
……
“训，儿”
记忆中的声音与现在耳边的声音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林训的膝盖突地一软，终于“咚！”的一声跪在了床边。
“皇~爷爷~~”
他颤抖着嗓音，伸手牢牢攥紧了那只苍老、枯瘦、颤抖的手。
“诶……”
李渊艰难的扬起嘴角应了一声。
“训，儿，来，在往前，来一些……皇爷爷有，有东西，要给你。”
闻言，林训用膝盖往前挪了挪，视线在对上李渊从枕头下方拿出的腰牌后顿住了。
这……
“训儿……”
“皇爷爷我不能要。”
李渊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训便出声打断了他的声音。
“拿，着……”
不管林训一直向外推脱的手，李渊屏住呼吸，拼尽全力将手中的腰牌重重放置在了林训的手中，出声艰难道：“皇爷爷，恐，时日无多，把这，腰牌放你那里，皇，爷爷才能放，放心。”
“皇爷爷……”
随着声音的出口，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站在一侧的林渊见到放入林训手中的腰牌后，急忙跪地，与一旁的林阿宝一同重重磕头道：“属下参见新主子。”
闻言，林训垂落了眼睑，点头轻声道：“起身吧。”
“是主子。”
待床前的暗卫认完主后，李渊再度轻敲床面三声，站在床尾的俞公公听声上前道：“二位大人还请账外等候，太上皇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给武安郡王。”
“属下遵命。”
急忙抱拳垂首。
林阿宝在退出床围前还顺手拉过了站在一旁愣神的穆然，三人一同退离床前大约十步远的地方后，垂手立于一旁。
见周遭没有外人了，李渊才是将目光紧紧的锁定在林训的脸上。
“你……长得，和你父亲真像。”
“皇爷爷……”
“有十年了吧？训儿，你长大了。”
李渊目光极尽贪婪的看着床前的少年，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寻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
“这，这些年，你过的，好么？”
“好。”
“阿宝保护的你，还，周全么？”
“阿宝……姨照顾的我很好。”
林训的那声姨叫的非常轻，才刚刚成声便急忙用后面的话掩盖住了。
“……”
李渊顿了顿神后，扬起了一抹淡笑，轻声暗哑的说道：“看样子，阿，阿宝，确实，照顾的你，很，很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皇爷爷……”
“训儿，啊~”
刚刚是他出声打断的李渊，现在换李渊出声打断他了。
听到那极力隐忍的苍老声音，林训咬紧了唇瓣，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嗯，皇爷爷您说。”
“刚，刚跟在，你，你身旁的，那个小姑娘是？”
身躯猛地就是一颤，林训急忙转头，视线精准的对上了穆然茫然的眼神。
皇爷爷他……是认出穆然了么？
“她……”
声音卡壳在喉头，林训唇瓣颤抖的不能言语。
“她是你，你喜欢的，人么？”
喜欢的人？
猛地长出了一口气，林训抬眼对上了李渊的眼神小声的答了声：“嗯。”
“谁，家的姑娘？”
身子颤抖了一下，林训隐隐感觉，李渊貌似知道些什么，他攥紧手心，并不敢撒谎，所以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江南道穆家的姑娘。”
了然的扬起唇角脆弱的笑了笑，李渊伸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当真，这么，喜欢她？”
“……”
不明白李渊究竟何意的林训，闻言不敢贸然回答。
床上人的呼吸声再度加重，破碎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发出，李渊再度轻敲了三下床面。
站立在一旁的俞公公听声即刻站定在了床前，与李渊目光交流了片刻后，转身抬首声音略高的唤道：“穆小姐，太上皇有请。”
闻言，林训背脊一僵，眼神闪烁的看着床上一脸高深莫测的李渊声音艰难道：“皇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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